家破人亡,不过如此……
北顾握着炽羽箭的手微微亮起蓝光,抱着千久面无表地拾级而下。
静司见到他在往那只箭羽里灌注灵流,正冲着自己而来,刹那间惊醒。
炽羽箭是她带来的对付千久的,她深知这只箭的骇人之处,哪怕过了几千年威力远不如从前,它还是能在轻而易举之间让人魂飞魄散,哆嗦道:“你、你你要gān什么!”
只见那只红色箭矢脱离了北顾的手,漂浮在他身旁,箭尖正随着自己的移动的方向转动着,犹如毒蛇一般对准了她,静司几乎是落荒而逃,四下张望出口:“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静理开从噩梦中惊醒,连忙拦在北顾面前,不再那般咄咄bī人,反而低声下气,语气恳求,“北顾,此事是静儿的过错,但理应该jiāo由上天界的天律来定罪,不管是什么结果,静家都一律接受,但您不能有违天律私自动刑,老夫知道静儿此番罪恶天理难容,但我们静家就只剩她了,还请您……”
北顾垂下眸子盯进了他那失了锋利的鹰眼,冷冷道:“本君就是天律。”
只见他并拢双指轻轻一挥,那炽羽箭在空中留下一道未来得及消退的红线,以及一声划破夜空的尖叫声,已经跑到谷口的静司猛地被羽箭贯穿,钉到了石壁上,犹如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随着寒风摆动。
静理开还没能说完这句话,僵硬地将脑袋拧了回去,见着石壁上挂着的人,双眼一翻,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北顾绕开地上的人,将空中游也的灵囊收回,白衣翻飞,一掠而去。
第76章第76章
千久猛地从噩梦中一惊醒,呆呆地盯着乌黑的房顶,胸口剧烈起伏着,四肢僵痛无力,缓了好半天才发现有人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宽大温厚的手掌传来一股安神定魄暖流,让还没分清现实与梦境的人缓缓回过神来,她轻轻回握了下,哑声喊道:“北顾……”
“嗯。”
简单一字,千久如梦初醒,艰难地将视线挪到他身上,聚焦将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小心翼翼问道:“夜纾呢?”
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又仿佛只过了一瞬,房间内悄然无声,北顾垂下了眸子没有吭声,就着她的手,将chuáng上的人揽进怀中。
窗外的月影有些寂寥,月华连半张chuáng都撒不满,屋内模糊得只剩个轮廓。
北顾的怀抱很温暖,但千久的心却顿时寒了下来,巴磕在他肩膀上,呆楞地看着桌面上的茶盏,“原来不是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夜里破裂开来,银片散了一地,将赤脚而行的人扎得血肉模糊,尖锐的东西在血液中流转,时不时刺痛着、警醒着,一辈子也无法痊愈。
“他是为了救我……”声音由微微颤抖逐渐哽咽起来,到最后开始失控:“明明该魂飞魄散的是我……明明该死的人是我……”
北顾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脑勺,将她轻轻压回怀里,眉头紧锁着,又是心疼又是负疚。
“我没有夜纾了……”千久脸埋进了北顾的衣襟,像个无助的孩童嚎啕大哭起来,“我没有小夜了……”
那个对她笑盈盈,时常开玩笑说上几句情话的小夜、那个明明锦衣玉食,连五谷都分不清,却能在厨房弄得满身焦炭,给她做一道喜欢的菜肴的二太子、那个高傲自大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能将她每句话铭记于心的小冥王,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年人纯真热烈,爱憎分明,却停留在了最为jīng彩的年华,只为了不负深情,不负初心。
“他对我那么好,我还凶他……”千久哭得双目红肿,暗淡无光,哭得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匮乏却又最真诚的字眼:“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好到可以不顾一切,忘乎性命。
怀里的人泣不成声,生生敲碎了了北顾的心房,他将人圈得更紧,轻嗅着她的发丝,嗓音低沉:“我知道。”
屋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好似也被这浓厚的悲伤渲染开来,细碎的冷雨拍打着窗扉,却一滴也不敢闯进来,风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让人揪心地疼。
“那些人,”千久忽然止住了哭声,缓缓抬起半张脸来,露出了一双眼睛,碎裂的泪光中闪烁着寒戾,像是夜间置伏的野shòu,只听她闷声道:“都该死,都该杀!”
“嗯,”北顾碰起她的脸颊,轻吻在她眼角的泪花上,明明是那么泠冽bī人的字眼,此刻却说成软语温言:“都杀了。”
“全都杀掉,一个不留……”千久喃喃自语,由着他将自己眼角的碎泪轻柔啄gān。
不知过了多久,冷雨下累了,风声也止了,千久趴在北顾身上逐渐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