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血水浸染的红色身影历历在目,无时无刻不刻在夜纾的脑海里。
他牙关紧咬,微微别过头将自己眦红的双眸藏进了黑暗中,一手用力地握了握千久,另一只手藏在袖子下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这就好办了,北氏的女弟子并不多,你认识的人也有限,顺着你这条线索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金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往门口走去,“时候不早了,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北顾你也别闲着,伤好了就跟我一块回去。”
为了能早日解开参商,也为了不拖大家后腿,接下来几日,千久可谓是用功至极,一有空就缠着金琰让他教自己法术。
金琰被笃志好学的她给烦的不行,三番四次将她丢给北顾,这就引得夜纾十分不乐意了,两人大打出手好几回,铲平了十里地,修葺了不少灵石,将金琰心疼的不行,这才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当回了这个便宜老师。
奈何千久这个学生太过平庸,学了十来天才会个双指御剑,这一下可将她得瑟的不行,连夜将人召齐来到画像面前。
金琰连连打着哈欠,泪眼模糊地盯着前面兴奋地直搓手的千久,“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我快困死了。”
“不行!”千久斩钉截铁,气势汹汹:“别说是只凤凰了,我觉得我现在都能召唤神龙,我相信我可以!”
“嗯?”夜纾抱臂,闻言一挑眉,“我在这,都听你的。”
金琰本就不指望她练个几日还真能上天,嗤笑一声,摊摊手,“那你快点,闹玩了我还要回去睡觉的。”
北顾来到画像面前,恭敬一作揖,而后给千久让开位置。
方才的壮志凌云到了此刻却有些怯场,千久看了他们一眼,在夜纾眼神的鼓舞下,走到了画像面前。
她仰头看向画像,当时只觉得这幅画栩栩如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真藏着个人,一想到这人的命运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牵扯,千久的心登时就如同擂鼓,紧张得不行,深深吸了口气,犹豫了好一会儿,像是做了莫大的决定,将手覆了上去。
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将身上所有灵力都汇聚到手上,心惊胆战地等待着结果。
时辰一点一滴在流逝,慢得熬人,缓得抓心。
屋内安静下来,气氛静得可怕,即便不抱太大希望,金琰此刻也不由得绷直了身子,跟着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一团光芒在微微亮着,千久察觉不到任何画像的变化,也感受不到里面的气息,就好像它真的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副画。
光芒很快就暗淡下来,直至消失前还拼死挣扎闪烁了几下,千久本就寥寥无几的灵力在不到半盏茶的时辰里消耗殆尽。
画像仍然是原封不动,静悄悄地。
千久的手随着光芒消失而颤抖起来,对着画像静默了许久,缓缓转身,眼眶通红地看向众人,嘴唇张了张,本想着说些什么,可视线对上北顾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时,犹如被一把钝刀割锯着心肺,每呼吸一下,都疼得泪眼婆娑,她愣了那么一瞬,失声哽咽起来,“对不起……”
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吧嗒吧嗒的流着,千久越哭越大声,“对不起……”
她不该在自己没有能力之前这么轻易带给他人希望,不敢想象北顾几百年来的等待与期盼落空是什么样的感觉,更不想看见他难过的样子。
北顾走了过来,轻声安抚道:“你不必自责。”
夜纾拽走北顾的丝巾替她擦了把眼泪,柔声道:“小久,这次不行下次我们再来好吗?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千久这段时间的努力金琰是看在眼里的,天没亮就起来练剑,睡着了三更半夜还在背口诀,真的是起得比jī早睡的比狗晚,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原本想要嘲讽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愣在原地有些无措道:“额对,你不必自责,传说就是传说而已,没有具体实载,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日后咱们在想想办法,总会将大哥救出来的,你放心。”
千久将头抵在画像上低声抽泣,无颜面对自己的无能与弱小,哭声哽咽得断断续续。
他一哭,夜纾的心就拧紧了起来,心碎的不行,连连哄劝着。
在她哭得浑浑噩噩的时候,她按着画像的地方忽然亮了起来,千久止住了哭声,不可置信地盯着手心处,紧接着画像犹如一面湖水一般将她的手给吸了进去,千久没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栽进了画像里。
被一只温软宽厚的手掌给轻轻握住,千久一惊,害怕他下一瞬就会消失不见,下意识紧紧拽着那只手,将他扶了出来。
白衣飘渺,拂过画框,犹如一阵青烟,似真似假,千久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