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晏长贺眸色微微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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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岸,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是借钱,又不是送钱,况且也是要还利息的,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祁岸只沉思了片刻,便点了头。
见此,姜云可的心坠落了下去。
“小可,云姨的病等不了。”祁岸看向姜云可道,“等云姨醒了,就和她商量一下吧。去国外治疗的费用很高,这是最快的法子。”
说着,他又看向旬柚,目光似有愧疚,轻声说了句,“旬柚,谢谢。”如果是其他不算紧急的情况,祁岸自是不会向自己的女朋友借钱。
如今云姨得到的是癌症,生命等不及,去国外治疗的费用那么高,他们就算能筹到钱,肯定要耽误很多时间的。
闻言,旬柚本来似是被寒意环绕的心忽地被一道暖光注入,那满腔的寒意终是被驱散了几分。
只是她本以为听到想要的回答时,她会开心。
可不知为甚,这一刻,旬柚的心中竟莫名有一丝怅然。
她看着真诚道谢祁岸,终是扯了扯唇角,回道:“不用谢,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能够帮到云阿姨,我也很开心。”
其实在那个梦境中,在最开始,祁岸也没有拒绝旬柚的钱。
他其实一直是个很理智清醒的人,也不是一个只注重面子的蠢货。只是在梦里,后来,他们又是为什么因此闹僵的呢?
对了,是因为姜云可。
旬柚出身富贵,姜云可家境不算清贫,可也称不上富裕,这自然也造成了某一方面两人思想观念的不同。
比如她说出钱给姜云可母亲治疗这一事,于旬柚来说,一方面是不想自己的男友因此劳累,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出于好意。
云丽蓉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竭尽所能的培养自己的女儿,让她变得那般的优秀,并考上了全国最顶尖的学府。
她无疑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旬柚敬佩她,也羡慕姜云可——她有一个非常非常爱她且伟大的妈妈。
可于姜云可来说,或许这只是她居高临下的施舍。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祁岸。
梦里的旬柚,没有看出姜云可的心思,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深深的伤害了姜云可脆弱的自尊心。
——暗恋一个人本就是极其苦涩的,还要靠情敌去救自己的母亲,姜云可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羞rǔ。
于是她疯狂的去打工,想要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以此维护自己的尊严,最后累得自己也进了医院。
而祁岸呢?
他或许一开始并不赞同姜云可的想法,可是当看着自己照顾了多年的“妹妹”因此累得倒在病chuáng上,并且在半夜偷偷哭泣时,他终于忍不住心疼了。
那么到了这时,错得又是谁呢?
为了救母差点累死在打工途中的姜云可自然没有错,就算有错,又有谁能忍心苛责一个这么孝顺又可怜的孩子呢?
便如此刻。
“我、我不知道,抱歉祁岸哥,我现在心里真的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姜云可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哭着摇了摇,“我想等妈妈醒来,我现在只想等她醒来。”
瘦弱的女孩满面苍白,双眼红肿,一片茫然绝望,实在是惹人心疼。一旁的清隽青年似也心疼的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终是不忍再bī她。
正在这时,护士走了过来道:“病人已经醒了,家属可以去探望了,不过不要吵闹,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话音未落,祁岸便已经带着姜云可进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间,旬柚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她感受着医院独有的yīn凉,白皙娇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旬柚在原地站了许久,半晌,终是转身离开。
膝盖处的伤口应是结痂了,稍微走动,那里便传来一阵疼痛。旬柚哪里受过这种罪,一段路走得很是艰难。
再加上她穿着高跟鞋,疼痛似乎翻倍了。
她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医院,忽然想知道,这么长时间了,祁岸……有注意到她的腿不对劲吗?
虽然长裙遮住了伤口,可是……有时候真的需要亲眼看到伤口吗?他那么聪明,想来只要有心观察一下她的走路姿势应该就会发现吧。
所以,他有发现吗?
就好比现在,他有发现她离开了吗?
【你回去了吗?】
旬柚打开手机,看到了祁岸发来的微信。
祁岸:【抱歉,云姨刚醒,小可身体不好,我今天要在医院守夜,不能陪你了。】
祁岸:【柚柚,抱歉。】
哦,原来他发现她离开了,更难得解释了这么多。今天一天他对她说的话,比他们在一起一个月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