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忽然被刺了一下,泛着细密缠、绵的疼痛。祁岸蓦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目光冷凝专注地看着前方,仿佛方才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只无人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那一刹那瞬间收紧。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安静。因为祁岸的手机在导航,所以是挂在车前的。
旬柚本能地抬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来电显示人。
是姜云可。
只是铃声刚响了两秒,祁岸便按了挂断。手机安静了一下,几秒后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过刚响,祁岸便挂了。
“……你不接吗?”旬柚本不想开口的,只是姜云可连续打了三次过来,祁岸挂了三次,车里的气氛也尴尬了起来。她想了想,到底还是道,“你现在不用顾忌我,想接就接,她可能有什么急事找你。”
在旬柚的印象中,祁岸基本是不会挂姜云可电话的。她想,也许是因为她在车上,毕竟两人之前分手闹得不算太愉快,而姜云可的存在是重要原因。
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们分手了这件事。
祁岸喉结动了动。
“你想我接吗?”
“嗯?”祁岸的声音有点小,旬柚一时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祁岸摇了摇头,须臾,声音平稳冷淡的解释道,“我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她在科技馆里,不会有什么事情。”
“哦……”
旬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然是不希望此时姜云可有什么事的,毕竟万一祁岸为了姜云可又把她抛下,这种天气她该怎么去找人?
她开车技术可不行。
“马上上高速了,我会加快速度。”
“好,谢谢你。”
她的道谢,真诚却也客气疏离。
祁岸握紧了方向盘,须臾,淡声回了句,“不客气。”那一刻,他们仿佛真的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
豆大的雨滴打在了窗户上,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响声。酒店的窗户没有彻底关严,冰冷的狂风chuī来,发出了呼啸的怒吼声,掀开了窗帘,让一阵阵寒意chuī进了房间里。
转眼之间,时间便已经过了0点。一月十四号结束,终于进入了十五号,也进入了他的死期。
晏时今躺在chuáng上,紧闭着双眼,眉心紧拧,看上去极不舒服。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可两颊又偏偏泛起了酡红,唇色更是淡的没有了色泽。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了许多,眉目间的忧郁更重了一些。
他盖着厚厚的被子,但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像是极冷,身子不由蜷缩起来,在被子里也发着颤。
“主人,主人?好烫啊,40度了!”
七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柔软的猫爪在他的身上来回动作。晏时今能听到却无法回应,他陷入了那些荒谬又可怖的梦境中,死亡的yīn影再次笼罩住了他。
六次,每一次都化为了一个囚笼,让他重复着死亡。
梦境中,他已经踩进了深不见底的暗黑地狱里,即将被黑暗彻底淹没。他本能地伸出两只手,用力的攀住地狱的边缘,想要重新爬上去。
真是无用啊……
晏时今自嘲的想着,他本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毕竟死过六次,他早已该习惯了。然而,感受着身体的忽冷忽热,他依旧本能地生起了求生欲,徒劳的想要跳出地狱。
原来他还是不想死。
他怕死。
可人斗不过死神。
心底的奢望终究不能实现了。晏时今想,幸好、幸好他离开了,他没有死在旬柚的面前。
这一次,他又会是什么死法呢?
身体一阵烫一阵凉,又是突发疾病吗?喉咙很痛,身体也没有丝毫力气,晏时今连想要睁开眼睛也做不到。
看来他这次又要给人添麻烦了,或许又要上新闻了吧。旬柚如果看到他的尸体,应该会伤心会哭吧。
只是他连一声抱歉都无法对她说了,他本来想死得更体面一点的。
——比如消失在大海里,葬身海底或是鱼腹,就这样安静的离开。如此一来,他不会给人添麻烦,而她也看不到他丑陋的尸体了。
看不到,就不会伤心,更不会哭。她只会以为他不告而别,她会生气,会骂他,但不会哭。
只是可惜他做不到了。
这一次的死亡来得更快了一些,晏时今本想在这间他们一起住过的酒店里多待一会儿。等到0点一过,便去海边。
结果他这一睡,竟然起不来了。
身体越来越热,也越来越冷,喉咙更像是被火烧一般,泛着剧烈的疼痛……
他快死了吧。
随着时间过去,晏时今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模糊和混乱,朦胧间他似乎听到手机铃声,然后是七号的声音——机器猫在说什么,晏时今听不清,风雨声仿佛盖过了所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