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谢谢吴医生了。”路阿姨看了沉默的祁岸一眼,应了一声。
因为放国庆,校医院里没什么人,除了值班医生和护士,没几个病人。这间不小的病房里,也只有祁岸一个病人。
护士来给祁岸挂上了水,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病房里便只剩下了路阿姨和祁岸两个人。
“祁岸,你一个人能行吗?”路阿姨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了。她是宿管,晚间是需要守在宿舍楼的。
“我可以,谢谢您,您回去休息吧。”
病chuáng上的青年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gān哑的回了一句。
他眉目间蕴着淡淡的病气,但是脸上神情倒还算清明镇定,看上去除了脸颊的烫红,似乎也不太严重。
若不是医生之前的话还犹在耳,路阿姨怕是还真以为他没什么大事。
“我一个人可以的,今晚谢谢您了。”祁岸再次说了一遍,这一次话音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
“行,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就叫医生。”路阿姨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待她一走,病房里霎时便完全安静了下来。
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整个世界仿佛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身体很累,头也很疼,可祁岸之前尚有些模糊的神智在这一刻却已经变得无比清明了。他坐在病chuáng上,背靠着墙壁,偏头朝漆黑的窗外看去,意识清醒无比。
他没有打错电话。
就好比,他神识清明的走进营业厅办了新的电话卡一样。
明明只是喜欢而已,他该一点点忘了她的,可是……为什么她的模样却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呢?
祁岸抿了抿唇,从兜里拿出了那支钢笔。
很可笑不是吗?
明明已经是被她扔掉的东西,明明说好不回头,可是那晚,当她离开后,他竟然还是像个傻子一般把它找了回来。
扔掉,捡起来,再扔掉……直至现在,他竟然还留着它。
留着她已经丢弃的东西。
长久的沉默在病房中蔓延,就像是窗外浓郁的黑暗一般,只要他关掉灯,它便会一点点的蚕食所有残余的光亮。
祁岸绷紧了下颌,半晌,他重新拿出了手机。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拨通那个号码。
*
国庆结束,学校里再次热闹了起来。
“你怎么病得都住院了?”赵光明早上回来,就得知了自己室友半夜发高烧住院的消息。他放下东西,就赶来了校医院,路上顺便买了几个苹果。
医生说过祁岸只要退烧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但很可惜,一夜过去,祁岸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
不但如此,还反反复复的,看着更加严重了。
所以当看到赵光明回来时,路阿姨立即就把祁岸生病住院这事儿给他说了。
“发烧而已,很快就好了。”chuáng上的青年淡淡的回了一句。只可惜,他发白的脸色和唇色却让他的话毫无可信度。
赵光明瞅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提了,“路阿姨说,你生病的事,是昨晚旬柚打电话告诉她的。”
“嗯。”祁岸嗯了一声,视线还是落在手上的资料上。
“旬柚为什么知道?”不等祁岸回答,赵光明便直接拿过了他chuáng头上的手机,果然如他所想,祁岸上了两张手机卡,“舍不得她吧?”
chuáng上的人没回答,依旧看着资料。
“我说,你现在还装什么装啊?”赵光明一把扯过祁岸手上的资料,无奈的道,“你说说,你平时那么聪明,做什么都一点即通,怎么就在这事儿上不开窍呢?”
“承认舍不得旬柚,舍不得你前女友,很丢脸吗?”
祁岸抿紧了唇,手指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
“你前女友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喜欢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再死撑着面子吧,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到时候,可就真的只能成她的前男友了!”赵光明毫不客气的道。
祁岸脸色很难看。
“不要再提那几个字了。”前男友前女友这几个字刺耳至极,他轻薄的唇抿得很直,因为过于用力,显得唇色更加浅淡。
“什么字?前男友前女友?”赵光明翻了个白眼,“我不提,难道就不是事实吗?我说,祁大学神,你这是掩耳盗铃啊?”
祁岸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赵光明才不怕他,边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边冷哼一声开口道:“忠言逆耳,但如果你不再做点什么,那你得相信,这些都会成为事实。晏时今知道吧?人长得可不比你差,别管是不是旁听生,只要旬柚喜欢,这些可都不重要。”
“……我让你别说了。”病chuáng上的人声音嘶哑晦涩。
“祁岸,别自欺欺人了,你就是舍不得她。”他不让说,赵光明偏要说,“你快看看你现在这死样子吧,舍不得就是舍不得,难道祁大学神连承认这点事实的勇气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