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欢喜做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的营生。
尤其还是个出身顶顶好的蒙古郡王的女儿。
太后确是深思了片刻。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岚月嬷嬷的身上。
岚月嬷嬷站在一侧,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老婆子我听不懂你的话了。”
瞧着跟前的姑娘,合该嫣然动人,却是一副隐士高人的做派,再细细一瞧,又落在人间烟火处。
慕容婉眸光绽绽,“若是阿婉身子弱,那便自出生就是双亲的累赘了,索性阿婉身子qiáng壮,照看了自己还能照看别人。”
慕容婉说到此处,想到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还有诸多诸如此类令人惋惜的例子。
她尽力让自己一片赤诚,若是遇见的是坏人,大不了鱼死网破。
索性这一路,遇见的都是赤诚的人。
起码待她赤诚。
*
京城都晓得,未来的十二福晋,很得和亲王福晋和太后娘娘的心。
有不少酸言酸语。
也有不少人好奇,想要认识这位姑娘。
慕容婉在宫中住了半个月。
这一年的元旦也是在宫中度过的。
宫人都晓得她跟永璂的关系,总欢喜拿他俩打趣。
慕容婉总是故作娇羞。
内心毫无波澜。
羞赧这个表情当真是极其好用的,可以不用耗费心神同众位长辈jiāo涉。
且太后娘娘向着她,也没人做得太过。
觊觎储君位置的妃嫔,瞧出十二阿哥无心政务。
同几个做编纂的文官以及行事荒唐的和亲王走得亲近。
和亲王虽然不缺钱也被乾隆皇帝宠着,但是他这一脉手头上是半点权利也没有的。
有些妃嫔也不是不怀疑,永璂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上一次梅花糕事件,众人也瞧出来些美目,眼下都是按兵不动,谁也不作那出头鸟,谁也不gān打草惊蛇的事儿。
个个嘴都跟抹上蜂蜜一般甜着呢。
众位宫妃早晨请完安。
太后睡了个回笼觉。
起来,就把慕容婉寻了过来。
慕容婉坐在她膝下。
钮祜禄氏摸着她的秀发,“哀家自十三岁嫁给先帝,那时先帝还是雍王。哀家身份低,只是藩邸的格格。康熙五十年生下皇帝。”
慕容婉抬眸,显然有些不懂这个老人家的意思。
太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且听着。”
慕容婉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她看得出来,太后是想跟她叙述她这一生。
太后趣笑,“哀家年青的时候,定然是想不到颐养天年承欢膝下的会是你这么个毫不相gān的蒙古格格。”
眼尾露出一抹萧瑟。
“你既拿我当祖母侍奉,我便是要拿你当嫡亲的孙女待着。”
慕容婉听到老太太这话,鼻尖一酸。
她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被太后娘娘打断了。
“你且听着,莫要打断,便当做哀家想寻个人说个话儿吧。”
听罢了,慕容婉不再作声,顺了她的意思,安静地听着。
慕容婉听着她讲述着她的一生。
心里头说不出滋味。
钮祜禄氏的原生家庭、早期经历、人生理念,跌宕的人生阅历,同她大相径庭、截然不同。
她们是顶不同的人。
她算上前世的岁数,这位老太太也比她年纪大二十岁。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往日她都是打扮得隆重,眼下,只作了清浅梳妆。
太后娘娘,保养得宜,脸上也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钮祜禄氏一生只有乾隆皇帝一子,一生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走到太后这个位置。
乾隆皇帝孝顺她,但终归是皇帝。
皇家的感情总是带着几分政治色彩的。
钮祜禄氏爱皇帝,却也会被皇帝忌惮几分外戚势力。
她本以为这一生,到死,也便如此了。
若是没有见得慕容婉,想来,也没什么遗憾。
只是见了她,这风gān了的心好像被露水滋润了一般。
慕容婉起身,抱了抱她。
毛绒绒的头放在她肩膀上,双手环住这个老人。
没有厚重吉服衬托下,钮祜禄有几分瘦弱。
第52章
“哀家这一生,便是你说的那种三岁看五岁,五岁看十岁,步步为营。”
钮祜禄氏摆正了慕容婉的身子。
两个人双目对视。
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彼此的身影。
“这样的人生也挺好。”
慕容婉道。
钮祜禄氏点了点头。
“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慕容婉张嘴,想说出那句她说的挺多的一句话。
却被钮祜禄氏抢了先。
“我晓得你要说什么,你想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慕容婉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