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努力调动脸上僵硬的肌肉,就为了挤出个得体的笑容,还被他这番评价。
得了这么一番评价,她的脸瞬间塌了下来,假笑也挂不住了,索性也懒得在脸上挂笑。
满脸冷漠。
慕震天瞧她这明显作态,更是认定她是故意的,加倍絮叨了。
慕容婉听得耳朵疼,瞅准他话儿间的个空隙,打断他。
“别废话了!还走镖不走镖么?你说的都是虚的,真刀真枪真实力才是真的!”
“你是我闺女!孝顺呢?孝顺呢!”他压低声音,仍能听出语气不善。
俩人声音不大不小。
众伙计是听得见的,他们低着头,拿脚趾抠地。
镖局众伙计,对于他们父女俩之间的矛盾,甭管看法多迥异、产生的情绪有多复杂不同,心底还是不约而同地升起同一种难以言表的尴尬。
慕容婉将视线从她爹身上移开,扫了一眼即将同行的镖头、镖师、趟子手。
一一扫过,对视后,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镖车镖旗。
淡淡道,“走吧。”
慕容婉这般不给面子。
慕震天最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闭嘴,站一边去,没教养。”
慕震天平日还是很宠她的,只是江湖汉子说话直白。
另外,他确实看不上慕容婉不好好练武、不将心思用在如何好好打理镖局上。
一天到晚竟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慕震天调整心态,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慕容婉身上。
他开始鼓舞士气,继续说着,在慕容婉来之前就在给众伙计们打jī血的话。
她站在慕震天身后,百无聊赖得等了半天,他废话终于说完了。
慕容婉是不喝jī汤、不吃画大饼的,尤其是在她对这些汤饼丝毫不感兴趣的前提下。
镖局众人则同她不同,个个豪情万丈,脸上写满了酬筹壮志,一副马上要名垂武侠史的模样。
盼望着,盼望着,蝴蝶穿花,太阳四she。
沐浴着清晨的阳光。
慕容婉终于是迎来了她人生的第一次。
正式以镖师身份走镖。
同行的大镖头,是有着丰富押镖经验的云纳云总镖头。趟子手申安,镖师虞修然、纪子墨,还有打酱油的小五。
云大镖头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云纳如今也步入花甲,也算看着慕容婉长大的。
他身材瘦得很,却不失纤长jīnggān,一双眸子如鹰隼般锐利。
即使眼下他已是接近隐退状态了,但江湖上,仍有他的传说。
说夸张点,说他的名声妇孺皆知也是可以的。
杂役小五,开水烧得那叫个一绝。
他为何执着于烧开水,在此道上jīng益求jīng?
得益于小五的好基友——趟子手阿海。
小五从阿海那处得知,每个从零开始的镖行新人,都得从烧开水开始,所以苦练烧开水本领。
至于虞修然、纪子墨不单是镖局年轻一辈中出色的镖师,便是放眼整个江湖,那也是佼佼者。
申安,作为趟子手,熟读全国地图、喊镖探路、各地风土民情、气候特点,都了然于心,是趟子手中的绝对佼佼者。
全国各地江湖,都有来挖他的。
今日二月初三,正是惊蛰日。
和风熏柳,花香醉人,九九江南风淞南,融融翠也起chūn耕,huáng鹂婉转,chūn雷始鸣。
慕容婉、小五赶镖车。
申安在前开路。
虞修然和纪子墨一前一后守着货物。
云纳断后。
优哉游哉,一行人不过半日就出了钱塘。
马上的云纳漫看层林遍野,眸子盈盈清闲,底色却隐藏着一抹尖锐。
“chūn雷响,万物生,一切蛰伏的夸姣即将复苏。”
云纳望着chūn色,状若有感而发,眼神却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慕容婉。
慕容婉压根没注意到他这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小五倒是满眼都是兴奋和好奇,云总镖头每次露出这个表情,说出的话定然有深意。
云纳作为经验丰富的镖头,在业内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总是喜欢说些似是而非、隐含深意的藏锋话儿。
但是云纳大镖头有个臭毛病,总喜欢将道理哲思掩盖在晦涩的语言之中。
小五和阿海等年轻一辈,都乐得去想想、体悟一番他话中深意,觉了悟了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大多数时候,碍于文学素养太低、见识尚浅,他们根本听不懂他寓于情景之中的话儿,究竟是啥意思。
慕家大小姐则不同。
任凭他说再多,她死活不多费半点脑子去思考。
慕容婉也算云纳大侠在做青年一代的人生导师之途的滑铁卢。
慕容婉兴致缺缺地同小五一道坐在马车赶着马,她眼睛半睡不醒,手上松松垮垮地拿着马缰。小五手中拿着鞭子,控制着马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