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位置靠前,坐的位置显赫,地位不配座位,自是少不得打量的目光。
其中便有令皇贵妃娘娘魏融意。
自圣上宣布皇后娘娘殁了,对十二阿哥分外怜爱。
对他的重视程度,也远远胜过对其他几位阿哥。
眼下十二阿哥的未来福晋,既有阿巴嘎部为后盾,如今又养在和亲王福晋膝下,可见皇上为十二阿哥打算深远。
思及越多,魏融意眼神愈发晦涩,手不自觉中捏紧帕子,待得大殿起了歌舞,嘹亮喜庆的乐声唤回她的心神。
她四下看了看,见得没人觉出她的异样,抚了抚护甲,脸上摆出温润的笑。
一派珍馐,没几个人敢堂皇吃着。
索性,慕容婉也没得胃口,规规矩矩地吃着。
宫人布膳斟酒。
魏融意有了闲暇,便用眼睛余光打量慕容婉。
慕容婉瞧见了也只做不晓得。
这盼着这宫宴,安安稳稳过去,没得人寻她事端。
“这chūn节佳宴,容婉县主打扮倒是清素。”
一场歌舞退去,酒过三巡。
慕容婉终于被cue了。
永璂见令皇贵妃点了慕容婉的名,眉头紧皱。
慕容婉正吃着酒,见得魏融意唤她。
放下酒杯。
第44章
慕容婉瞧着魏融意,许久没有说话。
“县主这怎么不说话。”
慕容婉莞尔,“容婉嘴笨拙,不晓得如何回娘娘的话。”
这话落了,倒叫魏融意有几分下不来台。
“容婉县主,丧父不久,打扮简单了些。”
吴扎库氏见此,开口打了圆场,笑意盈盈道。
众人听到此,本想这话就此转过,却不晓这位蒙古格格,究竟是哪儿得罪了令皇贵妃娘娘。
魏融意穷追不舍。
“容婉县主是阿巴嘎部老郡王之女,定然对草原很熟悉了。”似嗔似讽地说道。
“够了!”
乾隆皇帝大怒,出声呵斥。
一时之间,宫宴瞬然安静。
令皇贵妃娘娘脸色惨白。
她浑身颤抖,却也qiáng作镇定,低着头,眼睛微抬,偷偷看着乾隆皇帝。
“朕今日已有些疲乏,这宴席便散了吧。”
“和亲王福晋带容婉县主早日回去歇息吧。”
三言两语,这宴席便散了。
余下伶人还未上台表演。
便被礼部官员带走了。
宗室命妇也携各家个个贝勒散了。
路上,车舆内。
吴扎库氏给她盖了毯子。
“天寒,莫冻着。”
“谢谢,福晋。”
和亲王福晋打量着她的脸色,看了许久,也瞧不出她喜怒。
“你莫要因着宫里头的事儿闹心。”
吴扎库氏想安慰,却也不晓得该不该继续说。
令皇贵妃忌惮永璂也是应该。
她膝下养有皇子,如今在后宫也是风头无两。
吴扎库氏忖度令皇贵妃是有争储的意思。
只是这事儿,她私下自己想想便也罢了,说是说不得的。
他们和亲王府一贯不参与这些纷争。
慕容婉清浅一笑,“福晋,您真的不必为我忧心,容婉便是有一好处,便是万事不挂心。”
这话算是真心的话,来了京都这般久,她第一次跟人说这掏心的话,感念吴扎库氏待她真心,也不愿她多为她烦忧。
听得慕容婉这话,吴扎库氏一时之间不晓得该替她这心大的性子开心,还是该忧心她未来成为十二阿哥的嫡福晋,前朝潜邸争斗之心弱了,恐被人欺负了。
“各人有各人的性子,各人有各人的路,天无绝人之路,真若要绝人,那也挡不住,消散天地也是最终归途。”
她这话说完。
吴扎库氏连忙道,“呸呸呸,小小年纪,何故如此悲哀。”
吴扎库氏礼佛,却也心念她别有一番通透,只是这份想法不该这个年岁有的,合该是老态龙钟、银发苍苍之时应有的。
*
令皇贵妃急匆匆寻了乾隆。
“皇上,臣妾,臣妾也只是一时好奇。”
乾隆皇帝凛然。
“后宫事务繁杂,你竟还能分出心思关心草原上的事?”
这几年,皇帝显而易见的沧桑了几分。
青胡茬未剔,眼里带着血丝。
夜色昏暗,点着灯也逊色白日的亮堂。
这几年,朝堂宫廷,都不顺遂。
乾隆三十二年,正月繁霜冷寂。本想着chūn节佳宴,也算沾沾喜气,去去晦气。
未曾想,过得也不顺畅。
清军征缅失利,这事儿已经惹得乾隆皇帝几夜未曾好眠。
便穿着明huáng色的里衣在院中走了走。
冬日风瑟瑟。
太监总管李玉瞧见了,立马吩咐身侧的小太监给取来鹤氅。
深蓝色的鹤氅给乾隆皇帝披着。
“你远远候着吧,朕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