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下,朵朵小荷漂于湖上。
中国的园林艺术,从来都是将大自然搬运到园林中。
建筑的技艺同自然进行融糅。
倒也说不出将自然搬入园子中好,还是将自然改造得规规整整好。
总归她不是学建筑出身的。
只是眼下,她更加畅望自在点的日子。
在瞧着这些假山假水,美则美矣,妙也妙哉,还是有几分惆怅。
瞧着她眼眉耷拉下来,一旁的嬷嬷体贴道,“福晋,是不是日头晒了,哪里不舒服了呢?”
慕容婉点了点头,“许是吧,我们回吧。”
回到宫。
永璂在书房写字。
她亲自熬了水果银耳汤,放在一侧,走到他跟前。
宣纸上不疏不密地写了一首诗。
“天成佳耦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
永璂的字俊秀,笔锋末端隐藏一抹洒脱。
她应是感动。
第55章
五月蝗灾,六月古北口水灾。
永璂无心政事,五阿哥仍是会跟他絮叨一番。
他可能无心说上两嘴。
六月末。
慕容婉和永璂离宫,入了藩邸。
到了七月,天气愈发热了。
她的屋子里,冰块就没停过。
七月,前往木兰秋狝前几日,和亲王弘昼去世了。
弘昼去世。
慕容婉同永璂一道去了和亲王府。
和亲王府一片缟素。
吴扎库氏瞧着丧礼上的纯铜象鼎、陶瓷金属冥器。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王爷素日里便是欢喜做些荒唐事,承蒙圣上恩典,每每犯了错,都宽恕他。圣上待亲王的宠溺之心远胜过其他藩王。我们和亲王府素来宽裕。往日里,王爷惯是欢喜给自己办理丧事。那时,他就坐在棺材上指挥丧事,命令着一大家子人陪他演戏祭奠他,只祭奠便也罢了,还得哭泣,哭的姿态不对,他还得腾。”
慕容婉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听着她絮絮。
慕容婉在这处陪着和亲王福晋。
“你这刚新婚没多久,回吧,免得冲撞。”
听着吴扎库氏的话,慕容婉心头酸涩。
她继续握住吴扎库氏的手,“无碍。”
陪了吴扎库氏七日,和亲王头七过了,不多久下葬了。
吴扎库氏死活不允她继续待在这了,将她“赶”回去了。
和亲王的丧事办了不多久,大学士富察傅恒也去世了。
因着和亲王去世,今年的木兰秋狝她同永璂没有过去。
和亲王负责编修《御制满蒙文鉴》的活儿,次年落在了永璂的身上。
众人也明了,圣上是不准备让十二阿哥做未来储君了。
永璂倒是喜欢这个活儿。
他本就同和亲王jiāo好。
经常听和亲王骂骂咧咧嫌弃这个活儿繁琐。
现在他接了手,心头多了几分慰藉。
永壁常常出没他工作场合。
时不时带着和亲王福晋准备的吃食。
过了一年,吴扎库氏的心情好了不少。
穿着素雅,倒也会跟慕容婉常常走动,互相之间也有些照应。
日子就这般过着。
慕容婉时不时地入宫陪伴太后。
自嫁人后,慕容婉的装扮也是福晋的装扮。
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沉稳。
性子也是收敛了很多。
她坐在慈宁宫的炕上,给太后烹茶。
慕容婉烹茶的手艺很好。
太后屡屡赞不绝口。
太后上了岁数,身子肉眼可见的孱弱。
慕容婉心里头落寞得很。
但生老病死,均不是她能把握住的。
倒是太后总是宽慰她。
“你这丫头,素来活得通透,这几年反倒是要老婆子宽慰你了。”
钮祜禄氏是看出来了,她是淡薄名利,有几分常人没有的勇敢无畏。
但这性子呀,瞧着冷淡,实则深情。
她岁数大了,也快入土的人了,后宫的命不值钱。
死死活活,便是至亲之人,都有。
早已看透。
或者说,宫里头的人,谁不看透。
“终究是生死经历得还不够。”
太后道。
慕容婉当下便蹙了眉头。她知道这个老太太在宽慰她、开导她。
“哀家这一生,至亲已多亡故,只余皇帝,孙儿辈的哀家也白发送黑发。”
慕容婉的心酸酸的。
“这日子啊,便是这般过着的。”
*
乾隆四十年。
弘昼去世后,永璂负责编纂的《御制满蒙文鉴》总纲完成。
上呈乾隆皇帝,皇上看完,提出了些修改意见。
永璂回去继续编纂。
及至乾隆四十年年底,稿子才整理完了。
同慕容婉成亲五年,慕容婉只在乾隆三十七年的时候回了一趟镖局。
慕震天鬓色发白,脸上的沟壑也增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