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艳阳下,朵朵小荷漂于湖上。

  中国的园林艺术,从来都是将大自然搬运到园林中。

  建筑的技艺同自然进行融糅。

  倒也说不出将自然搬入园子中好,还是将自然改造得规规整整好。

  总归她不是学建筑出身的。

  只是眼下,她更加畅望自在点的日子。

  在瞧着这些假山假水,美则美矣,妙也妙哉,还是有几分惆怅。

  瞧着她眼眉耷拉下来,一旁的嬷嬷体贴道,“福晋,是不是日头晒了,哪里不舒服了呢?”

  慕容婉点了点头,“许是吧,我们回吧。”

  回到宫。

  永璂在书房写字。

  她亲自熬了水果银耳汤,放在一侧,走到他跟前。

  宣纸上不疏不密地写了一首诗。

  “天成佳耦是知音,共苦同甘不变心。”

  永璂的字俊秀,笔锋末端隐藏一抹洒脱。

  她应是感动。

  第55章

  五月蝗灾,六月古北口水灾。

  永璂无心政事,五阿哥仍是会跟他絮叨一番。

  他可能无心说上两嘴。

  六月末。

  慕容婉和永璂离宫,入了藩邸。

  到了七月,天气愈发热了。

  她的屋子里,冰块就没停过。

  七月,前往木兰秋狝前几日,和亲王弘昼去世了。

  弘昼去世。

  慕容婉同永璂一道去了和亲王府。

  和亲王府一片缟素。

  吴扎库氏瞧着丧礼上的纯铜象鼎、陶瓷金属冥器。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王爷素日里便是欢喜做些荒唐事,承蒙圣上恩典,每每犯了错,都宽恕他。圣上待亲王的宠溺之心远胜过其他藩王。我们和亲王府素来宽裕。往日里,王爷惯是欢喜给自己办理丧事。那时,他就坐在棺材上指挥丧事,命令着一大家子人陪他演戏祭奠他,只祭奠便也罢了,还得哭泣,哭的姿态不对,他还得腾。”

  慕容婉握住她的手,耐心地听着她絮絮。

  慕容婉在这处陪着和亲王福晋。

  “你这刚新婚没多久,回吧,免得冲撞。”

  听着吴扎库氏的话,慕容婉心头酸涩。

  她继续握住吴扎库氏的手,“无碍。”

  陪了吴扎库氏七日,和亲王头七过了,不多久下葬了。

  吴扎库氏死活不允她继续待在这了,将她“赶”回去了。

  和亲王的丧事办了不多久,大学士富察傅恒也去世了。

  因着和亲王去世,今年的木兰秋狝她同永璂没有过去。

  和亲王负责编修《御制满蒙文鉴》的活儿,次年落在了永璂的身上。

  众人也明了,圣上是不准备让十二阿哥做未来储君了。

  永璂倒是喜欢这个活儿。

  他本就同和亲王jiāo好。

  经常听和亲王骂骂咧咧嫌弃这个活儿繁琐。

  现在他接了手,心头多了几分慰藉。

  永壁常常出没他工作场合。

  时不时带着和亲王福晋准备的吃食。

  过了一年,吴扎库氏的心情好了不少。

  穿着素雅,倒也会跟慕容婉常常走动,互相之间也有些照应。

  日子就这般过着。

  慕容婉时不时地入宫陪伴太后。

  自嫁人后,慕容婉的装扮也是福晋的装扮。

  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沉稳。

  性子也是收敛了很多。

  她坐在慈宁宫的炕上,给太后烹茶。

  慕容婉烹茶的手艺很好。

  太后屡屡赞不绝口。

  太后上了岁数,身子肉眼可见的孱弱。

  慕容婉心里头落寞得很。

  但生老病死,均不是她能把握住的。

  倒是太后总是宽慰她。

  “你这丫头,素来活得通透,这几年反倒是要老婆子宽慰你了。”

  钮祜禄氏是看出来了,她是淡薄名利,有几分常人没有的勇敢无畏。

  但这性子呀,瞧着冷淡,实则深情。

  她岁数大了,也快入土的人了,后宫的命不值钱。

  死死活活,便是至亲之人,都有。

  早已看透。

  或者说,宫里头的人,谁不看透。

  “终究是生死经历得还不够。”

  太后道。

  慕容婉当下便蹙了眉头。她知道这个老太太在宽慰她、开导她。

  “哀家这一生,至亲已多亡故,只余皇帝,孙儿辈的哀家也白发送黑发。”

  慕容婉的心酸酸的。

  “这日子啊,便是这般过着的。”

  *

  乾隆四十年。

  弘昼去世后,永璂负责编纂的《御制满蒙文鉴》总纲完成。

  上呈乾隆皇帝,皇上看完,提出了些修改意见。

  永璂回去继续编纂。

  及至乾隆四十年年底,稿子才整理完了。

  同慕容婉成亲五年,慕容婉只在乾隆三十七年的时候回了一趟镖局。

  慕震天鬓色发白,脸上的沟壑也增加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