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红糊糊的,大概能描出眼前人的轮廓,却不知他此刻的眼神盯着她有多么溺爱炽热。沈序盯了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曦知下意识地张嘴。
隔着红盖头,眼前的一块影子愈靠愈近,女孩微微睁圆了眼睛,下一刻沈序落吻。
双唇中间隔着薄纱传来他的温度,画面旖旎动人。
半晌他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腰,曦知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挑了红盖头。
绝色佳人丽雪红妆,半嗔半讶,露出水盈盈的美目,令他呼吸一滞。
“哥哥……”她期期艾艾的,害羞不敢看他。
沈序眯了眯眼睛。
后知后觉女孩意识到什么,默默抓紧了被褥,“夫君。”
夜阑更深,剪了红烛,新人共饮下合卺酒后,曦知便想不起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趁着沈序醒酒小憩,她掏出了袖子里七月塞给她的东西。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就是某启蒙之物,姬妙也就这东西多。
里头一页还专门夹了一张小纸条,姬妙的字龙飞凤舞:这个姿势简单。
曦知:“……”
她将目光投向了小火炉,思忖着赶紧地毁尸灭迹。
翻了两三页,实在羞燥,她刚想把书一合悄摸烧了,两根葱指便钳住了书角。
曦知大惊失色,抬头正对上沈序探究的目光,也顾不得别的,只想着快点把书夺回来。
“挺好学,”他非常地不满,自己的新婚妻子竟热爱读书大过于同自己成亲,实在是太看扁他了,无地自容,“我瞧瞧,什么书勾得你这么大兴致。”
曦知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你拽我也拽,可怜的书本夹在中间承受着撕心裂肺之痛,门外守夜的人估计也没想到,里头的主公和夫人会小孩子气似的抢起东西。
“嘶拉——”书光荣地断成两截,沈序捏着那一半,迎着曦知痛哭流涕的目光,好奇地翻开看。
烛火摇曳,她分明看见了男人扯出一丝暧昧不清的笑:“哦?”
“叮铃——”脚上的银环发出脆响,曦知一骨碌埋进被子里。
守夜的人望着洞房灯光熄灭,安心地打起了盹。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后来雨势渐大。
昏暗的房间,香炉dàng出一片清幽的梨香,凝露混着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地,在空旷的房间回响。
雨滴汇聚成水流,潺潺顺着斜骨蜿蜒。
纯白的银环圈着莲足,不断发出撞击声,直至喑哑。
屋外梨花花瓣飘落,细细密密如亲吻大地。
手腕系着漂亮的玉石链子,被箍在了头顶,他望着绿莹的微光,俯身止住了细碎。
每一次的间隔,链子和银环都会同时地响动,叮叮当当地混合在一起,盖住了妙音。
夜漫长又难捱。
薄眠从都城回到了晋阳,翌日昭琼也和新婚夫妇告别,曦知腰酸背痛地被沈序搂在怀里,又困但还是装作活力十足地同她挥手告别:“有空常来。”
“下次一定。”昭琼微笑着颔首。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地向前发展。
薄眠求来了药,亲自看着昭琼每日服下,他期待着他的高岭之花重新焕发生机。
又是一年冬天,百花枯灭。
沈序立在檐下,冷面听着许珏焦急地讲话,堂下所有的将军齐聚,听候发令。
曦知披着鹤氅站在他身后不远,男人回头,沉沉地同她对视。
她笑了一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主公,此乃大好时机。”暨先生激动不已:“晋阳自乱阵脚,薄眠毫无计划地突然进攻大靖都城,鹬蚌相争,我们正好渔翁得利!”
“晋阳所有主力军全攻,薄眠是发了疯要和皇帝斗个你死我活吗,他向来小心谨慎,主公当心有诈。”
“有诈个屁!咱们的探子都来报了,他就是一点后路都没留,存心要掀了那狗皇帝的极乐宫,东面城池一座不要,就要进皇城,我等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沈序慢慢转弄着扳指。
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带来硝烟和烽火的味道。
“众将听令,即刻发兵靖都!”
靖帝坐在那冰凉的龙椅上,几次三番都险些掉下来,贵妃跪在另一边手里攥着条佛珠念念叨叨诵着佛经。
“求神佛不如求己!”他的声音已然因害怕变了调。
贵妃扭头,怒瞪着他咆哮:“事到如今,求你求本宫还有用吗!薄眠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不是把药都给他了吗,不是说愿意不再来犯吗,为什么!他就不怕没了本宫,昭琼死了吗!”
“朕早就说过,妄想用一个女人成就大业,实属无稽之谈!朕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听了你这妖妇所言!”
“妖妇?若无本宫,十年前你这老不死就该上西天了,这法子是险,不还是保留了你几年狗命吗!若薄眠不真心爱她,又岂会来求药!说到底都是昭琼那贱蹄子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