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所谓“无敌”。
可西平却早已厌烦这种感觉。
从二十岁至今,他打败过天下所有人,却依旧没能找到一个与他相匹的对手。
如今他年过半百,发间隐有白发,梦想也依旧只是找到比他qiáng大的对手。
埃洛希姆比他qiáng——这点他在十八年前就确认过。
那年她疲惫地来到他面前,问你就是天翼国的国王么?
西平?阿伯特白手起家,从一届草莽变成天翼国的国王,这半生见过无数风làng,却也从未感知到过如面前这般qiáng大的魔法力。它磅礴地从面前少女的身体中涌出,让他感到惊骇与兴奋。
他甚至想不顾一切与面前少女开战。
“我是,”西平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是魔鬼,你知道的,这个世界每隔几千年都会出现几个吸收日月杂气而生的魔鬼,而我就是其中一个,”少女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作为报答,我也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种话,西平一定会嗤之以鼻的大笑:这世间还有人能实现他的愿望?
可是这句话由面前少女说出来,西平却笑不出来。
“魔鬼?”西平咀嚼着这个词汇,“我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个字眼。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西平说,“我想知道每一个死在我手上qiáng者的姓名。我也想给你找一块好的墓地。”
“我没有想跟你开战的意思,何况你也打不过我。”
“是么?”西平笑了笑,“有很多比我qiáng的也死在我手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未等少女回答,他又兀自开口道:“因为世间生物都畏惧死亡,但我不怕。”
少女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思踌什么。
西平只是微笑,他从小便是个尊重qiáng者的人,包括面前的少女。
“我叫埃洛希姆,”良久,女孩才说,“如果你想跟我开战,请再等我几十年。因为现在的我还……太虚弱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也不想跟负伤的人战斗吧?”
西平看不出埃洛希姆的伤势,可他不介意将面前少女的话当成另类的示弱。
“好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西平宽厚一笑。
“先说你想要什么吧?虽然我已猜到。”
“我想看世间最qiáng大的魔法力。”西平淡淡地说,“你有吗?”
“当然。”埃洛希姆低低地笑了笑。
她挥挥手,西平望见一阵金色的迷雾。
紧接着,西平?阿伯特看到了这一辈子看过最艳丽的场景。
万千的刀剑从天而降,像是冬日娇艳的花瓣,它们与阳光一起降落,仿若神明的使者展开双翼,刀剑穿过西平的肉/体——它们竟是透明的幻影——
在宫殿上方激起千翻巨làng,天空云层涌动,如同与刀剑融为了一体。
接连不断雄浑的魔法力空气中涌动,西平甚至还听到了殿外侍卫的惊叫,想来是因为承受不住这沉厚的威压,他在一片幻影中,甚至出现了片刻恍惚,仿若置身于北方高高耸立的雪山,寒意刺骨。
可那时明明还是盛夏。
雪雾缭绕。
花香bī人。
你见过最尖锐的刀剑利器吗?
对于西平来说,那就是了。
……
西平?阿伯特终于回过神,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还有几个兄弟,他们虽然没有我qiáng大,但也都是非常qiáng大的魔鬼,也许在未来的几十年你也会断断续续地遇到他们,”埃洛希姆说,“可这些都跟我无关,此次找你,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吧。”
良久,西平才说。
她将他带到花园,恰巧在隐蔽之地看到一个死婴,想来是被宫女所生后遗弃。在宫廷之中,时常会出现这样的事。
西平抱起死婴。埃洛希姆望着他怀中的小孩,眼神淡漠。
——她不知道死婴的身份,只觉十分有缘。
“我能借用一下这个躯体以及身份吗?”她问。
“请便。毕竟你也教会了我许多事情。”
西平死婴置放在地面。
埃洛希姆深吸一口气,钻进了死婴的躯体。
……
记忆遥远却清晰,十八年后的今天,西平看着眼前的少女。
“你是最qiáng的人类?”
西维娅重复着西平的话,言语中却并没有否定或讽刺之意。
她只是无端觉得有些讽刺——她怎么也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心中所想还是与埃洛希姆开战,那么她算什么?“西维娅”到底算什么?
她不是没有从水晶球里看到那段记忆,可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
“我想是的,”西平的声音浑厚,“本来你王兄也能与我争夺这个称号,可惜他遇见了你,还日日与你一起修炼魔法。他幼时辛苦所学的魔法力都被你吸收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