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丽丝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雷利却只是淡然一笑。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想找安娜塔西雅聊聊天而已。你知道的,她陪了我们很多年——”
雷利顿了顿:“到时候你出嫁,她也会陪着你一起去天翼国。”
“父皇那天晚上所做出的的事情都是因为醉酒么?”
“我不记得还发生过什么事。”
特丽丝难以置信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者说,她不愿去相信男人只是这样轻描淡写。
“父皇……真的不记得了吗?”特丽丝问。
“当然。”
特丽丝咬咬牙。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面前这个男人的内在早已换芯,她不应该为此愤怒。
她的任务是找出男人的破绽。找出这件事的真相。
她bī迫自己镇定。
特丽丝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了,”特丽丝说,“还有件事我想问问父皇。”
“什么?”
“这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安娜塔西雅了,我问过负责侍女住所的主管,他说这件事是父皇的旨意。”
“没错,”雷利点点头,“但我应该给你委派了几位新的侍女。”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与那些畏手畏脚的侍女在一起,”特丽丝直视着雷利的眼睛,“我将她们都辞退了。”
“生活不会不便么?”雷利问。
“所以我才会问您安娜塔西雅的去向。”
父皇对安娜塔西雅的态度一直有一些微妙,这份微妙在日积月累的岁月中被渐渐冲淡,记忆中安娜塔西雅上次也曾这样消失过,那次之后,她就失去了舌头,变成了一个哑巴,说是被烈火所灼伤。
这样熟悉的巧合让特丽丝没办法不在意这件事。
雷利看了一会特丽丝,才淡淡地说:“父皇是不是太宠你了?”
特丽丝愣住了,过了半晌,才缓缓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侍女而已,就算父皇将她送去当军jì你也不该过问太多。何况侍女的归属一直由专门的总管负责。如果其他宫殿需要安娜塔西雅,当然也会将她派遣到其他宫殿。”
雷利说,“你是跟随父皇最久的孩子,父皇确实疼爱你,但你也不该忘了本分。”
这番说辞实在太奇怪,让特丽丝无法接受。
只是一个侍女而已,那雷利又何必这样逃避问题?他甚至不愿意去编造一个理由。
“安娜塔西雅是被您送去其他宫殿了么?”特丽丝问。
“没错。”
“可是她的能力我很明白,她能做的其他侍女也能做,为什么单单要将她带走?”
“我已经说过,”雷利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特丽丝往后退了一步,她像是不认识般看了雷利一眼。
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父亲么?
明明几天之前,他还不是这样。
虽然早已做好这份心理准备——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被怪物所吞噬了身体。
可当真正与男人沟通时,她还是忍不住将身为女儿那柔软的一面bào露些许。
过了许久。
特丽丝才说:“父皇变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沉稳平静,唯有眼神中的光亮黯淡得不似平时,她娇嫩的脸庞在昏暗中依然不减风采,这让雷利?加西亚感到心脏一阵刺痛。
“你也变了,变成了一位成熟的‘女人’,父皇真舍不得将你嫁给任何人。”
体内的怪物疯狂地冲击雷利的思想,让雷利的心脏与大脑同时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感到肉/体仿若被尖刀刺穿,血流成河。
雷利将牙齿咬出了血,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但是孩子,你要相信——”雷利顿了顿,“父皇一直深深地爱着你。”
第19章西格尔书·IX
特丽丝走后,雷利?加西亚在原地站了良久。
他起初是站立、后来又蹲下身体,最后甚至直接将左手伏在地面。他的表情极度扭曲,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个男人感受着体内汹涌磅礴的撕裂感,脑中满满都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他一边疯狂想念着死去的结发之妻和她留下的唯一女儿特丽丝,一边在脑内极力与另一个生物对抗——
“弗兰斯克,与你签订契约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具身体属于我。”
“现在的你太弱小了,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掌控,你看到她的模样了吧?她已经敢忤逆你了。”
“这不重要,”雷利?加西亚在内心断断续续地说,“重要的是这是我的身体。”
“你是要违逆我吗?”
“呃……”
“我确实与你签订了终生契约,因为你很配合我,你连妻子都愿意送于我亵玩,”怪物在身体里嘎嘎怪笑,“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所有魔力都由我赐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