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简明扼要地说正事:“为了避免你那化学老师,因为你那狗屁成绩,继续骚扰我,我给你找了一家教。”
霍川浓明显觉得不可思议:“你不会是说她……”
“就她。”
“她缺钱?”
“欠我钱。”明哲瞅了眼饶梨,压着嗓子飞速道,“就你那隔壁chuáng,三个月前做了场手术,手术费我出的,一直发愁要她怎么还。”
“你还用愁?要不别还了啊。”霍川浓扫了眼饶梨,秒懂,撞了撞明哲胳膊,压低声音,“不就是想让人以身相许,装什么。”
明哲笑了声,咬着烟含糊道:“什么人许都行,她不行。”
罪过太大。
霍川浓转过头,嘴里带着颜色的玩笑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顿时刹车,改口道:“你也不问问人家,答应不答应?”
还是个小姑娘,和他关系又特殊。
他再不是个玩意,也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不能说。
饶梨的确没什么可以还。
她去打工,没口才,年龄也小,人家根本不要。指望不上亲戚,给邻居添的麻烦也够多了,不能再开口。
也想过卖房子。
只是当时凶案那么轰动,很多人忌讳凶宅,中介很为难地告诉她,房子破旧不好卖,卖出去也价格低。
而且爷爷还躺在医院,她把房子卖了,回来了两人住哪。
饶梨甚至破釜沉舟地想过——
如果明哲的目标真正是她,她也许最后会答应。
*
浓烈的烟雾在三人之间弥漫。
明哲静了几秒,垂眸看着饶梨,今儿天气好,这会儿天上还铺着晚霞,温柔的霞光挂在她身上。
她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和。
小姑娘安静地站在那里,仰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明哲忽而吐了口气,扣住霍川浓脑袋,眼神里有家长的忧愁,笑着叹道:“就这样吧。”
“我拟个jiāo易合同。”
霍川浓被他这沧桑的语气弄得摸不着头脑:“啥玩意啊舅,什么这样那样,jiāo易合同的,能说点小侄子能听懂的话?”
明哲眯起眼,弹掉一截烟灰,嘲讽道:“你这狗脑,能懂什么。”
明哲是什么人,能看不出饶梨隐藏的那点心思?
小姑娘想摆脱他很久了,巴不得早还清早解脱。
霍川浓虽然是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侄子,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他们亏欠人家的,可不止这么点。
算了吧,当做善事了,给她个台阶下。
明哲视线定在饶梨脸上,笑起来眼角弯长:“尧尧,行吗?”
饶梨闻声略抬起头,缓慢地开口:“你——亏。”
怕他不理解意思,饶梨眨了下眼,重复道:“吃亏。”
明哲皱眉,还担心他吃亏呢?
明哲瞧了眼霍川浓,冲她笑:“小姑娘不懂人心险恶,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饶梨没搭话。
“牛bī啊,小舅。”霍川浓这会儿不淡定了,深吸了口气,毫不掩饰对他小舅的崇拜,“你竟然能让我们班的酷咖说出珍贵的四个字。”
霍川浓兴奋起来,继续说:“她可有不回答课堂提问特权的,就连校长,上学期点她当学生代表发言,你猜怎么着?”
“噗哈哈哈哈……”让校长吃瘪的事,霍川浓想起还是挺开心的,“朗读器!她把手机对着台上话筒,稿子是用他妈语音朗读器读出来的!”
“那播音腔出来时,我操,你不知道当时校长都他妈懵bī了,不知道该说啥,我们在下面笑疯了,直夸饶梨牛bī。”
明哲还是第一次听霍川浓说起饶梨在学校的事,笑着问:“这么牛bī?”
“我这说的还不算。”霍川浓说,“人家外号‘酷咖’啊小舅,知道什么意思不?又酷又咖,是大佬啊,一般人她都不屑吭个声儿,也就你侄子我,能够与她平起平坐了。”
“……”
明哲喷出股烟雾,想起小姑娘每次跟他吃饭时,话少却很有礼貌的乖巧样子,眯了下眼:“狗嘴闭上吧。”他顿了顿,把烟头按在栏杆上,淡道,“那些也不关我事,手术费十万块,换你上一个大学。”
霍川浓心疼地瞅着那支烟,还没抽几口呢làng费:“小舅,你这抽的是寂寞啊。”
明哲叹气:“舅也快三十了,该考虑考虑娶媳妇继承家业的事了,这么多年也没亏待你,你总得有点良心,以后你成了个文盲跑我这儿来上班,我还不好意思收你……考个大学,不管几本儿,你混个文凭,我也少操点心。”
霍川浓见明哲玩真的,没说话了。
明着笑道:“我问过了,就你刚觉得很牛bī的酷咖,次次考试第一,闭着眼睛考都比你qiáng。十八岁成年了侄子,打架斗殴休学一年,现在还跟着学弟学妹们读高中,怎么着打算读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