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一愣,看着碗里的六个汤圆就觉得喉咙难受,吃超过五个他就能难受一整晚。
“爸…琛琛他吃不了那么多……”唐淼也知道江琛的情况。
江琛不顾,把唐淼手里的碗端了过来,一勺一个地放进嘴里。
牙齿咬破柔软的外皮,芝麻的甜腻从中爆破而出,直击口腔里的每个角落,呛得他犯恶心。
唐淼:“慢点儿,诶!不用那么着急,小心噎着。”
江琛把六个汤圆连碗里的水一并下肚,口腔里的芝麻味久久不散,他艰难地捂嘴,憋住不让自己呕吐,“那我出去了,有事我打电话。”
刚开门又停住脚,跑回房间把灰色的围巾圈在脖子上,拿上手链和戒指跑了出去。
如今家家户户都团聚在一起,街道上的人几乎没有人,江琛在路口站了十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时间还来得及,他上车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又给何川发消息说已经在往学校那儿赶了。
司机开始搭话:“去学校?哪个学校大年三十还让学生回去啊?”
“我和人约在学校见面。”
“大年三十约出来?”
“是啊。”
“能让你这么晚跑出来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这么一提,江琛脑中就想起何川的那张脸,他下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语气中带着柔情,“是啊…”
“可惜了,我这次过年没抢到车票,坐大巴回去也赶不上年夜饭了,就倒不如在街上多转转,多捞几个客人。”司机又补了句,“过年,我步价更高哈!”
“嗯。”
江琛看了眼手机,何川还没回他消息,有些担心人还会不会来。
到了学校门口,江琛下车在关门前对司机说:“叔叔,新年快乐。”
车驶出视线,留他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只与路灯做伴,给何川发消息说他到了,约莫十分钟,既没有等到回信,也没有等到人来。
无聊之际,他手揣进兜里一会儿踩着影子玩,一会儿踢着脚边的石子玩。
远处传来引擎声,越来清晰,直至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他面前。
一身黑衣的人摘下头盔,把头盔放在油箱上,用通红的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伸右手把另一个头盔递到江琛的面前,那张脸在路灯下俊朗无比,何川笑露出一排白牙,“一起去看烟花,亲爱的。”
江琛看着那只又红又紫的手,知道何川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先用左手接过头盔,再用右手去牵那只冻僵的手,指腹擦了擦无名指上的戒指,对着乌紫的手指呼了几口热气,轻轻地吻了一下手背,“好的,亲爱的。”
两人戴好头盔,江琛自觉地环住了何川腰,隔着几层衣服也感觉不到肌肉,心里还有些失望,“哪儿来的车?”
“借的。”
“你有驾驶证吗?”
“没有。”
“啊?”
“大不了我们殉…”
“闭嘴!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何川失笑:“抱紧我。”说完用右脚蹬踏启动发动机。
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在冷风中不断前行,穿梭过无数条人烟稀少的街道,飞驰过无数盏路灯,直至荒芜人烟的山路。
何川在前面说:“你要是手冷,就伸进我衣服里。”
就算再冷,江琛哪舍得把手伸进去冻他,“我不冷,去哪儿啊?”
越往前树木越多,周围的树林释放出黑暗独特的恐怖,狭窄的街道响彻着摩托车的引擎声。
江琛不由地抱紧了前面的人,心里产生了无数个问题。
何川赶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经过这些漆黑的山路?他会害怕吗?他的手肯定很冷吧?他就顶着这样的风,骑了一个小时?
有什么东西扫在了江琛的脸上,他一看发现是送给何川的围巾。
围巾的一端被风赋予了生命般,肆意乱舞,那却是在夜中能让人安心的黑色。
摩托车驶离乡镇来到田间,顺着小道进入幽径深处,终于在较为空旷的水泥地停了下来。
江琛的手被风摧残了一小时,指关节根本无法灵活地屈伸。他僵硬地松开手臂,恋恋不舍地将何川从怀抱里放出去。
何川从车上下来,就握着江琛的双手chuī热气,皱眉道:“叫你伸进我衣服里还不听。”
“你冷着,我哪敢独自一人暖和啊!”
“啧。”何川把头盔取下,看了下手机,“还有几分钟。”
“烟花会在哪儿放啊?”江琛也摘下头盔,望向四周,看着远处已经有了几簇火花,“是那个吗?”
“不是。”何川看都没向远处看一眼,目光就没从江琛脸上离开过。
四下无人,江琛受不住何川这么炽热的注视,就朝着他的脸颊亲了口,又啧吧了一下嘴,“脸都这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