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后一部分学生冲出教室,就为了用手去接小雪花,快要将半个身子探出阳台。
江琛坐在座位上眯着眼看向门外的天空,只能捕捉到连绵不断的银丝,见不到一点儿白色的痕迹。
真的下雪了吗?
沈冲了无兴致地回到座位,“这雪太小了,我接了一手的水。”
同桌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臂膀,“上热搜了。”
沈冲凑过头去看同桌的手机,“什么热搜?”
“我们这儿下雪啊!微博热搜排第三!”
后面的人:“这不正常吗?我们这每次下雪就上热搜。”
教室里围着雪的话题展开了讨论。
“我记得下得最大的一次,是在我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了,我当时还用嘴巴去接。”
“哈哈哈有病吧!”
“你麻痹的,你第一次见雪,不想尝尝味儿吗?”
心心念念着对象的政治课代表:“要是和喜欢的人看一场雪就好了。”
她的女同桌:“明年吧。”
政治课代表狠狠地瞪了眼同桌,并用手轻推她,“你不想吗?你想一下,他温柔地与你对视,轻轻拂去你头上的白雪…”
再闭眼一脸陶醉,仿佛已经有个男人在轻抚她的头,“啊!我死了!”
“电视剧你没少看啊!”女同桌笑着捂住被政治课代表推的地方。
“《仙剑奇侠传》看过吧?里面徐长卿不就送了紫萱一场雪吗?感动哭我了,要是雪落在头上,不像一起白了头吗?”
谈笑声又夹杂刺耳的上课铃,大家不再嬉笑,调整状态继续上课。
两人中午朝食堂走去,江琛只感觉到细雨点在他脸上,要不是空中物质下落的速度比雨滴缓了许多,还真不知道雨里夹着雪。
他伸手接住的全是雨水,好不容易有一大片雪花落在中指的指腹上,又转瞬融成了水,“这还没被淋到白头,头发就都湿了吧?”
“雪太小,白不了头。”
“那就去找一场大雪,”江琛冻得指关节都僵了,把手心的水擦在校服上,将通红的手放进衣兜里。
“好。”
两人吃完饭,食物的温度传进了肉|体,被厚衣服包裹的背都生出一层薄汗,再踏出食堂,袭来的冬风再凛冽也变成了清凉。
江琛兴致突起,“还有二十分钟关寝室门,走,去散会儿步。”
“嗯。”
两人晃悠到了学校的后花园。
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积了不少水,灌木丛的每片叶子都捧着水珠,与肩差不多高的灌木丛外围了一圈用混凝土制成的坐凳,凳的凹陷处也乘着雨水,像一面面小镜子。
这个地方是学校情侣幽会的最佳之地,坐在凳上,花坛可以遮挡住人身。哪怕外人经过,只要不越过灌木丛就不会发现,所以一般在晚自习下课后花园最热闹。
可惜就算有黑夜的庇护,他们也没来过这儿一次。
“这会儿刚好没人啊…”江琛想坐下,周围却没有一块儿gān地儿,只好继续站着。
他低头避开水坑,故意不踩大理石相拼接的缝隙,有时迈一大步有时又走两小步,没注意何川的目光如连绵不断的雨雪落在他身上。
“何川,你喜欢雪吗?”
“一般。”
“那和我一起去看雪?”
“喜欢。”
江琛只是想提议去看一场雪,没想到何川会说“喜欢”。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我不喜欢雪,我只喜欢一起看雪的你。
江琛稍微失神,脚不小心踩进了个小水坑。“啪嗒”一声,溅起的水花印在他裤脚上慢慢晕开,这清脆的声响只叫人心动。
他喃喃道:“不管有没有雪,那我们也会白头的吧——”
何川上前牵住那只泛红的手,“嗯。”
“寝室门要关了,回去吧。”
两人步出花园后自然松开手,回寝室把缠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坐在桌前开始学习。
“这题我不会。”何川把数学试卷移到江琛面前,在第二十一题处点了一下。
那是道函数题,给出x的范围,求a的取值范围。
江琛在写英语阅读题,手边没有多余的纸张,指了指何川面前的本子说:“草稿本给我。”
他低头看题,余光瞥见何川把才写做了一点儿笔记的那页纸翻过去再递给他。
“我去上个厕所。”何川离开座位。
江琛偷偷把草稿纸翻回去,看到何川打的草稿。
起初何川根据a的取值范围很认真地列出不同函数,但可能写了四排就算不通,在式子上画了把大叉,又在旁边写了个“草”。
那个“草”字最后那一竖足足占了四排,可以看出当事人有认真思考过这道题,并且思考不出还有些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