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点点头,竖起耳朵听着。
谢岸又介绍了几座楼,小宛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没说什么景合楼。终于,她在他说完后静默了半晌,才道:“那么……或许有一座楼,叫做‘景合楼’?”
谢岸却是卖了个关子,笑了笑:“那座楼?我明儿带你去可好?”小宛不理解,难道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总之谢岸答应帮忙就好,既然说明天就去救她那夫君,她悬了大半夜的心算是可以稍稍放下。所以当她立在谢家西厢房的窗户前看着月亮时,隐约生了丝困意。
但她还有任务在身,使她十分烦恼地在谢家仆人离开以后,悄悄踱出了门。
她自以为是很高明的,用踱步踱出去,这般若是有人要问,她立即可装作乃是思念夫君忧心忡忡进而半夜三更出门散心的样子。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
须臾,她就从西厢房踱去了旁的地方。
谢岸既然不说,她难道就找不到了么?她方向感一向很qiáng,连躲在深山老林里的谢家都叫她找到了,她还找不到一座楼不成?
她掩了掩哈欠,踱过了一弧月亮门,门内曲径通幽,她往里走了几步,但闻寂静之中有窸窣的声响。
她顿下了步子,刚准备扭头走开,又很好奇是什么声音,便蹑手蹑脚地又进了些。
竟然是……
小宛立即把眼睛蒙住,心念着非礼勿视就飞一般逃回了月亮门内,回想刚刚那一双男女紧紧拥在一起做jiāo颈鸳鸯,她还面红耳热。
怎么会撞上这样的事,她回头瞧了眼月亮门上的字,幽幽闪着,乃是“抱幽”二字,她心想她记住了,之后便绕开这里。
她这三更半夜在谢家转悠许久,的确是到了那几座高楼之下,有谢岸说的北山楼,她路过时诚惶诚恐地作了一揖,飞快逃离。
转悠无果,眨眼间已经五更天,小宛感慨谢家实在很大,爬山实在很累,天蒙蒙亮的时候,合衣躺下休憩了一会儿。
等谢家仆人来请她起chuáng盥洗,她揉了揉眼睛,自然是睡得很不好了。一边揉眼,一边问:“姑姑,请问你们家家主打算几时动身?”
这位姑姑倒是讪讪:“姑娘,少主他暂时还没有……”
习惯了姬昼那自律的作息,小宛惊奇道:“难道他还在……”赖chuáng一词她及时打住,瞅了眼外头,已经是辰时左右,太阳照屁股了。
她觉得谢岸是世家子里的一股……非主流。
她还是很思念姬昼的自律。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呢,他长得好,那妖婆会不会第一个就要欺负他?小宛耷拉着嘴角,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她还没睡上,就便宜了旁人不成。
小宛在谢家蹭了两顿丰盛的饭,点评曰,可。
到了黎河郡城已经是午后的事。
这是一辆很简单朴素的马车,与平常人用的无二。
谢岸在外头驾车,小宛在里面,没有把那匹笨马带上,主要因为它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水草丰美的谢家马厩,气得小宛直跺脚又无计可施。
她就又想啊,要是姬昼在的话,一定难不倒他的,他看起来是那样无所不能。
不知几时她已经觉得他无所不能了。
但她转眼就想到无所不能的姬昼被人掳走,眼角抽了抽。
马车低调地停在了九霄楼的门口,谢岸跳下马车,理了理宝蓝袍子,对门口女武士亮了亮什么东西,两名女武士立即诚惶诚恐地低头作揖,让了开。
谢岸嘴角挂着清风朗月似的笑,状若寒暄般笑道:“两位姐姐近来可好?夫人近来可好?”
小宛从马车里下来,拉了拉面纱,把自己的面容遮起来,也到了跟谢岸并肩的地方。
那两名女武士惊讶地望她,一个说不出话,一个却是说:“……六百两?”
小宛低调地点点头,“……”
她寻思她是不是得把六百两还给人家,但一想,哪怕是只睡了他一晚,至少也得付五十两吧,她即便还,也当只还五百两才是。
可怜的五百两,她摸了摸揣在怀里手帕中的银票,十分不舍,却是把它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递给谢岸,说:“还请谢公子届时把这银钱还给夫人。”
她随着谢岸上楼,上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楼内在白天点灯不多,许多地方敞开了窗子叫阳光照进来,她从窗口望见了黎河远近繁华,感叹着真真车如流水马如龙。
大约很快就要见到姬昼——分别了一夜,她却觉得格外漫长。她生怕因为这一夜就要把他的容貌忘却,便止不住地在心里描摹他的五官。
即将要见到他了吧?
她心跳欢快,思绪纷纷。她一定得告诉他,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