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掌心躺着的一封红包,哭笑不得,说:“这是什么?”
她老实说:“压岁钱。”
他打开一看,有十个十文大钱累成一柱,串了起来。红纸封得很好,没有一点破漏。
他的清瘦指节扣住她的手,没让她逃开,那一支红烛的烛光在跃动着,夜晚的风呼号不休。他凝视她的眼睛,一个用力,将她拉得跌进他怀中。
她“啊”地叫了一声,身子被他紧锢,耳鬓厮磨之际,身后的窗被烈风chuī开,寒风伴着雪花舞入室内。
风声赫赫里,他良久地沉默,终于在那支烛烧得将尽时,在她的耳边低声但认真地说:“你既然把心给了我,就不许再给别人。——否则,我宁可毁去,也不会……。”
剩下的话,他望着她的漆黑的长发,没有再说。
宁可毁去,也不会成全你。
他低着头吻了吻她的眼角,也不知她有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不过,他也不会给别人机会。
“小宛。”迷蒙中她听到他在唤她的名字,但她一抬头,就被人捧住了脸颊,吻了上来。
那人轻巧灵活地就翻了个身,压在她的上面,不小心下打翻了桌上的瓷盏金盘,咣当咣当响声清脆,他qiáng势地吻过来,几乎要吻得她窒息。
她只能发出“呜呜”声表示抗议。
衣衫凌乱了一地。
红烛泪尽熄灭,风刮得紧,他压着她时,她抱着光洁手臂叫了声冷,他还一边分神去把窗户关起来。
浓酽夜色里,她呢喃着好困,他双手扶着她的腰,低哑声音说:“你说陪我守岁的。”
霭蓝天光照上他们的面容,她的一双眼睛在这样微弱的光明里依然明亮,睫毛纤纤,挂着因为疼而沁出的泪珠,他便俯身吻舐去。
小宛在模糊里不知道被折腾了多少回,终于天色将明时,他才肯放过她。
她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酒还没醒,但人已经快累瘫了,隐约看到高大的人影又要贴过来,吓得直往后退,要喊“救命”。
但是叫也没用,元旦日举国放假,包括晋王陛下。
她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时,正想要坐起来,但是没能够坐起来。她发现她身上好疼,宛如被人bào揍了一顿。
她昨晚做了什么……?她揉了揉太阳xué,眼前似划过无数道记忆碎片,记得了凌乱的玲珑纱的舞衣,记得她摸到纵横jiāo错的伤痕,还有那狂风骤雨般的吻。
小宛正缩在chuáng的角落瑟瑟发抖地把寻音端过来的新衣裳穿起来,但是失败了。
胳膊也抬不起来。
她在穿衣失败的间隙里还在庆幸,幸好昨夜是在漆黑夜里,他一定没有看到她身上那些痕迹。本来光洁的身体多了疤痕,总是丑陋的。
这时,她忽然感到小腹有些坠痛。这坠痛来得如此熟悉而令她头疼,她烦躁地抓着被子,欲哭无泪。
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顿时狂涌,她摸了摸小腹,丧气地想,怎么新年第一天就要卧chuáng啊。
显然晋王陛下也没料到这个。
晋王陛下昨夜食髓知味,主持完了祭祀后就猴急地赶回来。进了落地罩后,小宛一眼望见他,他身上是玄地金纹的华服,长发用金冠束得规整,衬得他肃正端严,贵气天成。
但是他装扮得再俊美帅气,她来了葵水,还是来了。
好在,他还是很能克制的。在刚开荤就要茹素的日子里,他也不敢夜宿沧海殿中,而是睡在衡无阁的一楼辗转反侧,说服自己,以往能忍,现下就不能忍了么?
忍之。
——
二月,莺飞草长。
平昌侯与薄大小姐的婚事便在二月。
成婚那日,薄云钿的十里红妆抬进绛都城平昌侯府,一抬一抬看得路人无比艳羡。
而薄云钿的七宝乌金花轿更是由四乘白马拉着,陪嫁的人从街头到街尾,侍女、婆子、家丁还有薄家护送而来的五百亲卫。
绛都城的百姓感慨着已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婚嫁排场。
而当先在白马上的新郎官,温润如玉,容貌一等一的俊美;薄云钿大小姐素有美貌之名,令多少男子魂牵梦萦。如今他们结为连理,只叫人觉得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可新郎官虽然在笑,仔细看的人就能发觉,他的眉目里没有一丝真的开心。
董六也去看了热闹,虽说这桩赐婚乃是对薄家有天大的好处——太后最喜欢的儿子娶了太后娘家侄女儿,但是董六觉得陛下不会是那么笨的人,让好处给他们占尽了。
他以自己的脑子想了想,与其说是让他们qiángqiáng联手,不如说是伺待时机要一网打尽。
董六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狠狠高兴了一把,决定去销金窟销金来奖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