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鸾英瞥了一眼上面五花八门的名字,手指随意一戳落在一个名字上。
于诗探头,只见葱白的手指点在“林漾”二字上。
她踌躇着又问了一句:“殿下真的要这人?”
齐鸾英不带情绪地看着她:“本宫决定的事情,何时变过,于诗,过去你可是从未违抗过本宫的命令的。”
眼里未有情绪,但一字一句都令于诗打从心底觉得惊惶。
扑通一声,她双膝着地,深深低下头:“奴婢逾矩,殿下恕罪!”
“他学会了阳奉yīn违,你呢,多管闲事吗?”
于诗浑身一抖,连声道:“奴婢不敢。”
害怕恐慌的情绪如cháo水一làng高过一làng,她害怕极了,殿下现在bàonüè的样子,她很久未遇到了,以至于她忘记了那种自骨子里升起的寒意。
唇齿忍不住颤颤时,她听到上首的人一句“还不去安排”,顿时如蒙大赦。
“是!”
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心脏忍不住砰砰地跳动。
于诗退出去后,齐鸾英将手中的册子,桌上的笔墨奏折通通挥掷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顿响,和屋外的电闪雷鸣jiāo相应和,声音巨大。
她沉沉地看向刚被关紧的门,火气极大。
若不是于诗曾忠心耿耿地追随过她一世,今日就冲这冒犯,她少不得有一顿发落。
还有易琛,若不是她心下不忍,他也该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果然,心中有迟疑后,她便不能随意打杀不如自己意的人了。
当真是赦免了两人,气坏了自己。
于诗动作很快,不到片刻就将林漾带到齐鸾英面前。
容貌jīng致的小公子,像是刚从被窝里出来,他揉了揉大眼睛,眼里还带着困倦,红扑扑的脸蛋更是带着一抹粉色,当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时,是一眼望到底的清澈。
这双眼睛像极了猫眼,她对这人勾了勾手,招猫逗狗似的:“林漾?”
“是,”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清脆如同百灵鸟,但是莫名的,她觉得这双眼睛不该配这副嗓子。
“殿下召小人侍寝?”他怯生生地开口。
在他幼生生的询问下,齐鸾英忍不住打量他的身形。
然后,她问:“年几何?”
“小人十四了。”
齐鸾英:“…”
她看向于诗,张嘴就想问,后院里这样的孩子还有多少,这怕是连什么是侍寝都不懂吧,但她到底没好意思问。
想了想,就在她要说把人送回去时,林漾眨巴着眼睛问她:“殿下要什么时候就寝啊。”
他有些困了,脸上还带着困倦的样子。
齐鸾英只好收回快脱口而出的话,转而说道:“随本宫去寝殿。”
林漾乐滋滋地跟在她身后,因为又可以睡觉了,走路都带着欢快。
走在前面余的人,余光瞥到这一幕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有了评价:一点也不稳重。
回到寝殿里,齐鸾英按着习惯四下搜寻着,但没有看到那个清俊的身影,才明白他当真不在了。
齐鸾英靠坐在chuáng边,双手抱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漾感觉不到这人突然低下去的情绪,一看到chuáng就想着扑过去,正要上chuáng,就听到她说:“睡榻上去。”
林漾:“啊?”
等看到齐鸾英冷冷的一眼后,他缩了缩脖子,乖乖地到一边的榻上去了,但是他一个大高个,身高腿长的,在小榻子里睡觉实在是对他不友好,他需要蜷缩着身体,还不能随意翻身,实在是惨!
对此,齐鸾英视若无睹,并直接命人熄灯睡觉。
而在另一间屋内,易琛躺在chuáng上浑身滚烫却冷汗直流,唇齿紧闭时,一贯泛白的薄唇变得嫣红,也只有这不正常的唇色才能证明他病着,且病得不轻。
大夫帮他把过脉后对一边的于诗说:“公子是得了风寒,体内寒气沉积不散的话怕是会大问题的。”
于诗万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赶紧问:“可有法子治。”
大夫摸了把胡子:“老夫去开服驱寒发汗的药,若是公子能顺利发汗就无大碍了,不过这期间常伴有咳喘和头晕,还需要再观察…”
于诗打断他:“快去。”
大夫摇摇头走了,心道年轻人真心急。
这时,易琛睁开眼,红唇微启:“这里,便不麻烦于诗姑娘了,殿下那里离不了人。”
他挣扎着要起身,于诗赶紧跑过来替他拿垫子垫着后背,嘴里却无奈地说:“殿下恐怕这会儿不愿意奴婢去伺候,奴婢就不凑上去了。”
易琛用晕乎乎的脑袋想了一会,迟钝道:“殿下又发怒了?”
“是啊。”
于诗说:“公子这几日还是避着些吧,好在殿下之后的怒气有林公子分摊了,我们也能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