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景依言看向侯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陈桓,却没叫陈桓上前诊脉,只问他:“言美人身子可要紧?”
陈桓只好又将情况细说一遍,确定言祈无恙,李承景额上那片黑压压才算散去一些,他看向言祈:“今夜太晚了,你别再折腾,就在修宁殿歇下。”
修宁殿和乾宁宫都是李承景理政的地方,两处也都有李承景的寝殿。既是理政,便极少用来召幸妃嫔,就连如今权柄在握的渝妃,也没这样的荣幸。
可言祈有。
上次因慈宁宫的事她歇在了修宁殿,已经惹了许多非议,这回她虽中毒,但其实没有大碍,她自然不想让后宫之人更加视自己为眼中钉。
言祈张口就要拒绝,只刚喊出“陛下”二字,她就见李承景瞳仁一缩,幽幽道:“若你不听话,朕也不要陈桓诊脉了。”
言祈:……
身子是李承景自己的,他不诊脉关她什么事?竟然还威胁她?!他以为这样说自己就会妥协吗?!
言祈低下头,默然无语朝寝殿走去——好吧,她妥协了……
为叫言祈安心,李承景诊了脉,又专门叫陈桓给言祈回了话。李承景果真不要紧,他的情况比言祈还好些,只需停了香,连药都不必用,过两三日就能恢复。
陈桓回完话,李承景吩咐他下去开方子,其余人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寝殿中只剩下言祈和李承景。
言祈坐在榻边,不知是该宽衣躺下,还是该先伺候李承景宽衣。犹豫片刻,李承景已经坐到了她身侧。
龙榻自然宽大,可偏李承景一坐上来,言祈就觉得chuáng榻实在太小了,小到不管她坐在哪里,都觉得李承景离她好近好近。
寝殿门窗关得严实,烛火却是无风而摇曳。曳动的火光投在言祈脸上,显出一种光怪陆离。
她生一张jīng致美人面,循规蹈矩时一点看不出是将门之后,反而温香软玉,楚楚动人心弦。
可她的眼神多是疏离的,明明澄澈温顺,偏又总像隔着一层什么。
暖huáng烛光笼在她脸上,将她轮廓勾勒得极尽温柔,李承景望着她,恍惚觉得今夜她眼睛里头那层疏离淡了些。
被李承景灼灼目光看得无所适从,言祈想开口打破这种古怪的氛围:“陛——唔!”
他又吻了她。突如其来。
言祈不知,她朱唇一颤,他便情动难忍。
不似上回那般攻城掠地,李承景这回温柔了许多,乍起来势汹汹,转眼轻柔缠绵。
片刻,他松开她的唇,贴着脸问她:“你这么晚赶过来,是担心朕中毒,还是怕朕治你的罪?”
他眼睛像深潭,幽静成一面镜,她几乎能看清他眼里倒映着双面泛红的自己。
她很清楚,她来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担心李承景跟自己一样中毒。她当然也怕他治罪,但那是到了修宁殿后她才想起来的。
半晌言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低头不看李承景:“两者都有……”
话音一落,言祈就觉双肩上一股力道,随即人被李承景抱进了怀里。
他声音低沉含笑,从头顶传来:“朕很高兴,你担心朕。”手臂收紧几寸,“有朕在,敢害你的人,朕定叫她碎尸万段。”
言祈略微怔松。
原来,碎尸万段这样残忍的话,他说来也能似情话般动听……
芙蓉帐暖,chūn宵却无。
清早言祈是被殿外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吵醒的,醒来正看见李承景自个儿在穿衣裳。
他的动作十分熟稔,想起之前他给自己换衣,也是驾轻就熟,言祈偏着头,想李承景是不是从小到大都不要宫女服侍,非要自己穿衣,这才练出那伺候人的本事。
“醒了?”李承景一面理衣袖,一面看榻上睡眼惺忪的人:“是不是外头哭哭啼啼吵到你了?”
言祈摇摇头:“睡够了就醒了。”
听她嗓音还沙哑,李承景只勾一勾嘴角,走到榻边,俯身吻她额头一下:“朕要上朝去了,你再睡会儿,外头朕会处置。”
说罢,李承景就匆匆出了寝殿。
本来言祈是真的没睡醒,可方才猝不及防李承景亲她一下,吓得她现下半点睡意也没有了。言祈便起身,唤了咏儿和闵瑛进来,边穿衣裳边问她们外头谁在哭。
咏儿嫌恶皱起眉:“是舒嫔。大清早哭哭啼啼来请罪,真晦气!”
第69章舒嫔请罪
睡意虽消,到底昨夜睡得晚,今晨又被吵醒,穿衣一会儿的功夫,言祈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等她慢吞吞穿好衣裳,外头的哭声也停了。
心下好奇,言祈叫咏儿出去打探打探,咏儿不情不愿,出去片刻就又进来,只说皇上上朝去了,舒嫔就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