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坐得言祈有些无聊,她起身在内殿走动了几圈。
内殿里隔开内室和外室的,仍是御案后的一架黑漆镏金山水绣立屏,典雅恢弘。
看见屏风,言祈不由地想起那日,李承景错将她当做奉茶的小侍,她打翻了茶水在屏风后换衣。
时日久远,回想起来言祈却还是觉得脸颊发烫,一面想着从前,一面往内室走了几步。
刚一进内室,言祈的眼神就蓦地发亮,连紧跟在她身后的阿昭,也是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内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美人图。
月棱眉,琼姿貌,玉瓒红妆,绝色无双。
“娘娘…”阿昭愣了片刻后方回过神,“这画上……真是娘娘吗?”
也怪不得阿昭这么问,就是言祈自己,也不敢确定画上的人就是自己。
不是画的不像,而是太像,可像的又只是五官,不是神态。
画中的美人比言祈更多了妖冶明艳,娇媚含羞,而言祈,她自认素来是有些寡淡的,比不得画中人美得勾魂摄魄。
瞥了瞥言祈的神色,阿昭捂嘴笑起来:“嘻嘻…这可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陛下眼里,娘娘当是这般倾国绝色!”
言祈忍不得,抿嘴笑了笑。
她走到近前,瞧见画卷角落写了一个小小的“祈”字,心中更觉柔软,不由得伸手去抚摸画上的自己。
这一伸手,她皱了皱眉。
画上的她锦华盛装,衣裳竟是——
皇后仪制!!!
言祈猛地缩回了手。
“娘娘怎么了?!”阿昭被言祈的动作吓了一跳。
“……无事。”言祈平复下去,这才又伸出手,可指尖还是有些发颤。
若这幅画是出现是在凝华宮,渝妃非得气得将她赶去冷宫,可要是渝妃看见这画在修宁殿,那只怕渝妃要当场气死。
隐约记得,李承景的确问过她要不要做他的皇后,她以为只是一句戏言,没成想这男人竟画了幅她的皇后图天天看着。
李承景这是定了个小目标,天天挂在眼前提醒自个儿?
摸着画上人,言祈有些哭笑不得。
忽然,言祈的手又是一顿。
这回她没急忙缩手,反而在画上摸索起来。
“娘娘,怎——”
“咔哒——”
阿昭的疑问在一声触动机关的脆响中吞了回去,她看到挂在墙上的画微微晃动了几下,随即不动。
与阿昭对视一眼,言祈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美人图取了下来。
美人图撤走,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显而易见的暗室,暗室里,静静放着一座灵牌。
“祭吾友怀邑……”阿昭小声念出声,“娘娘,这个怀邑是谁啊?”
没人回答。
阿昭将目光转到言祈身上,只见言祈看着灵牌上的字出神。
“娘娘?”
又唤一声,言祈回过神,却还是没回答阿昭的问题,只按下机关关上暗室,又将取下来的美人图重新挂回墙上。
一切仿佛没发生过,只是阿昭看见言祈眼中湿润,眨巴了好几下才恢复如常。
从内室出来,言祈便说不等皇上了,带着阿昭要离开。
出了内殿,蒋应守在外殿,上前道:“娘娘要走吗?陛下jiāo代不多时就能回来,娘娘若无事,还请稍侯。”
“本宫身子不适,今日就先回去了。”言祈歉疚笑笑,带着阿昭径直出了门。
蒋应跟在后头赶了两步,还想再劝劝,无奈二人走得太快,他着实没机会。
蒋应心中哀叹,陛下回来见不到熙嫔,肯定舍得责备熙嫔,肯定拿他出气!
哎,这些年的恩义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
回到凝华宮,先迎出门的人竟是闵瑛姑姑。
闵瑛没察觉言祈神色异样,只禀报:“襄嫔来了,奴婢请进内堂坐着了。”
原有些话想问闵瑛,这下却不方便,言祈点点头,带着阿昭进去内堂。
见着言祈回来,襄嫔连忙起身,带着身后的丫鬟一起,朝着言祈福一福身子。
襄嫔行了平礼道:“恭喜妹妹了,进宫不过两年不到,马上就是妃位了。”
言祈也行平礼:“襄嫔说笑,本宫也要恭喜襄嫔。”
一个称呼妹妹,一个称呼襄嫔,其中疏远显而易见,襄嫔却是不当回事,笑意依旧:“本宫是沾了妹妹的福气。”
说着,又自行坐下。
过两日就是两人的册妃礼,这关口襄嫔过来,颇有几分套近乎的意思。
果不其然,见言祈没接话,襄嫔忽然端坐了身子,竟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住妹妹,绣图的事是本宫受了吴氏的挑拨,还有……”襄嫔犹豫片刻,方又道,“还有妹妹初进宫时,献宜轩献艺时你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