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是想养,却得不到,现在别人送上门,她却又有些不敢要。倒不是真的养不好,而是她不知道吴婕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妹妹不必担忧,这花只是得来稀罕,侍弄起来与一般花草无异,想来妹妹宫里的宫人们也能照顾好。”吴婕妤像是生怕她推拒,紧接着又道:“这盆是我自个儿养着,给妹妹的我命人养在别处,这便叫人送来。”
不给言祈拒绝的机会,吴婕妤起身吩咐芝兰:“走吧。”说着,她自己也朝门外去了。
“婕妤!”言祈叫住吴婕妤:“实在不必——”
“妹妹!”吴婕妤佯装嗔怒:“你这般推辞,莫不是信不过姐姐?”
“哪里……”言祈不好再拒。
“那我亲去给你挑一盆送来。”
待吴婕妤和芝兰出去,咏儿心中惶惑,但碍于人在别人宫中,恐隔墙有耳,只好忍住。而言祈打量着内堂那盆花,越发觉得奇怪。
一直到离开芳华阁,出了雍和宫的宫门,言祈心中不安仍未消减分毫。走出一段,咏儿也忍不住,抱着怀中的蜜蜡花问:“小姐,吴婕妤怎么突然非要给你送花呀?”
“鬼才知道!”天热心躁,言祈说话不免也烦:“明明院中现成有一盆,她还非要换一盆送给我…”
咏儿往怀里一看:“这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放心吧,总不会叫我们刚出门就出事,晚些时候叫陈太医来看看。”
“是。”
蜜蜡花在宫中几乎一直是玉泰宮独有,这一点许多宫人都知道。是以看到咏儿抱着一盆蜜蜡花回凝华宮,一路上吸引了许多目光。
“小姐,舒嫔娘娘知道今天的事,不会生气吧?”
“生气也该是生吴婕妤的气。我和吴婕妤位分虽只差了半阶,但到底她是高的那个,总不会真是我bī她送花于我的。要真惹恼了舒嫔,吴婕妤也脱不了gān系。”
咏儿跟在言祈身后穿过凝华宮的宫门,抱了一路的花盆,她手都有些发酸:“若真是得罪了舒嫔,咱们今日还不如不要这花,也只得罪一个婕妤罢了。”
言祈回头朝咏儿一笑:“你倒会打算盘。”转回身继续往里走:“其实我也只是想看看,吴婕妤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没几步两人到了凝华阁前院,穿过小门,言祈道:“你将花jiāo给底下的人打理吧。”
“是。”咏儿应声,心中却也想着吴婕妤的花到底有什么蹊跷。
第50章万寿宴(上)
咏儿抱着花盆退下,言祈又唤了来福。他一直是不卑不亢,行事也稳妥,言祈临出门前吩咐了来福以后到前院侍奉,不必再值守宫门了。
等来福到跟前:“来福,辛苦你跑一趟太医院……罢了,去寿药房吧,请一位太医过来,就说我身子不适,请来把个脉。”
听这意思,把脉只是托词,来福便也没关切,领命去了。
日头下走了两遭,纵言祈习武惯了,经不住还是喉中发gān,回了阁中咕噜喝了三杯清茶,这才觉得好些。
刚放下盏子,外头一阵请安声,言祈忙起身,人刚转出偏厅,就见李承景一个迈步进了屋。
他回修宁殿处理完政务,这会儿换了身绾色金丝挑线纹龙锦袍。素来天子钟爱huáng金两色,即便是常服也多是明huáng杏huáng,可李承景却没有这种偏好。
言祈私心觉得李承景穿常服的时候更随和些,也叫人敢于亲近些。
“今日可真是热。”李承景在门口站定,湛然笑起来。也不知是衣裳还是日光的缘故,他的瞳仁亮晶晶,像嵌了星子似的。见言祈站着不动,李承景哑然:“朕渴了,阿祈能否赏盏茶喝?”
“陛下圣安。”言祈这才回过神,忙福了身子要引李承景到偏厅吃茶。
“你怎么总这么拘礼?”李承景高挑,步子也比言祈大些,不过三两步就到了言祈身侧,一面抱怨,一面探手去拉言祈的手。
“陛下……”言祈嗔怪一句:“我给陛下倒茶。”李承景这才松手。
圣驾到来,宫人们识趣,里头的两位主子不唤,她们便也都等在外头不进门,就连蒋应也只在大门外候着。
李承景想是真的渴了,如言祈一般也喝了两盏清茶,欲再饮,茶壶却见了底。
“我命人再沏一壶。”言祈作势要开口唤外头的宫人。
不等出声,李承景先插进话:“还生朕的气么?”
言祈无奈:“我真的没有生陛下的气。”
诚然冷不丁撞见李承景对别人温柔,一时间心中是有些失落,可她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是在后宫,更知道李承景是皇帝。
将自己那点儿女情愫压一压,冷了心肠,失落便也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