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言祈声也不出,只点点头。

  待言祈进了偏殿,小太监就留在了门外,望着修宁殿的大门口看门。言祈果真是蹑手蹑脚进去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她环视了一圈偏殿——这里倒是比外殿素雅多了。

  墙边放着几张方椅,都垫着软垫,殿中最显眼的是一架黑漆镏金山水绣立屏,大气也不失贵气,还雅致。屏风后是龙chuáng,屏风前……

  其实此刻最显眼的不是屏风,是屏风前的李承景。

  虽早已及冠,但看折子的李承景还是有股少年气——这是入宫后言祈没见过的,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奉礼门。

  那时少年李承景就站在门里,长身玉立,风逸朗阔。

  “茶。”

  低哑的声音险些将言祈吓了一跳,她这才发觉自己盯着李承景竟是看入神了。

  方才李承景说什么?茶?

  言祈望着李承景——他低着头,眼皮也没抬一下,修长的手指端着御笔顿挫不停。

  所以……李承景是将她当成奉茶的小宫女了?

  第28章受伤

  言祈不敢出声,思忖片刻,决心做一回小宫女。

  主意既定,言祈立马去外头吩咐小太监沏了热茶,自己端着送到了李承景御案上。

  “研磨。”

  “……”

  言祈又去研磨。一直研到热茶快要变成凉茶,李承景批折子的手总算是停了下来,仍握着笔,但左手已经去摸那茶盏了。

  随着李承景的左手往茶盏移过去,言祈的眼睛也飞速瞪大——她哪里伺候过别人,万万没想到李承景压根不看茶在哪里,竟直接拂手就去端!

  惯常侍候的宫女太监自然知道李承景的习惯,也知道茶盏该放在哪里,可是言祈哪里知道?

  “哐——”

  “小心!”

  茶盏被拂落地的瞬间,言祈低呼一声扔下墨锭,二话不说飞身过去想救下那茶盏——可到底是晚了一步。

  茶水洒了些在案上,地上全是,言祈掠到李承景的左手边时,已经只能蹲在地上为那乌漆小茶盏默哀了。

  “言祈?”李承景拧眉看着脚边蹲俯着的人。

  “陛下?!”外头的小太监听见里头的动静,慌慌忙忙进来查看,正看见言祈蹲在御案后,只露出一点玉青色的裙摆,以及…堪堪抵达李承景腰间的头顶。

  “啊~”御案后蹲着的人轻哼了一声。

  “陛下…”小太监觉得自己好似搅扰了什么好事:“奴才先退下了……”慌慌忙忙,小太监又退了出去。

  “陛下…”对小太监的心思毫不知情的言祈仍蹲在地上,她捏着流血的手指,委屈巴巴昂头看向李承景:“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李承景的脸色黑了白,白了黑,可看着言祈手指上还在流血的口子,责备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不知不觉他就软了语气,只剩拧着的眉头还露了一点恼意——但也不知是在恼言祈笨拙不会侍候,还是恼言祈不小心伤了自己。

  “痛不痛?”李承景捉住言祈的手腕。这回与前两次不同,他的动作轻缓,近乎温柔。

  “怎么会不痛……”言祈嘴比脑子快。她这般昂头看着李承景,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笼住,平白让人觉得安心,也平白叫她觉得自己弱小,渐而愈发委屈,连语调也是撒娇。

  “小应子!”李承景低头凝着言祈,喊得却是外头的小太监。

  小太监小心翼翼从门外进来,正要请罪,便听李承景道:“去太医院叫陈桓过来。”说罢,李承景长臂一卷,地上的言祈便被他圈在怀中站了起来。

  蒋应立马看到了言祈手指上的血,脑子一转,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想得龌龊了,连连应声去请陈太医。

  门口蒋应一走,李承景捉住言祈的手还未松开,他轻轻握着言祈的手腕,将手指送到自己嘴边:“乖,朕chuīchuī,一会儿就不疼了。”

  动作熟稔到仿佛这样的举动稀松平常,已发生过千千万万遍。

  薄唇chuī出阵阵凉风,轻柔地像羽毛,一下一下拂过伤口,言祈觉得连身子都被这风chuī软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承景插进一句话,像是在问,又像是溺爱的责备。

  言祈撇撇嘴,眼眶竟是莹莹含了雾气,好似立马要落下泪来。

  李承景心下有些发慌,说不上来,像是被一团气堵着似的,咽不下也散不掉。他只好又哄:“乖,太医马上就来,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言祈点点头,眼眶却还是润着。

  哪里有人这般不禁疼?还真有,言祈就是。

  早年间父亲无视,只有哥哥和母亲疼爱,言旭进宫伴读后,她便大多是一个人,摔了伤了怕母亲担心,她总是瞒着,瞒不住了也要嘴硬,脸上从来笑嘻嘻的,不肯露一点委屈。咏儿和素素倒是疼她,可到底是主仆,丫鬟哪里敢抱着小姐这般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