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低头。
哦,人跪在地上。
等等,他的阿祈为什么跪在地上?!
“阿祈,你这——”
“陛下恕罪!”言祈“咚”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李承景一时说不上话,他还没反应过来。言祈于是将计划和盘托出:她是在演戏,目的是为了揪出凝华宮的内鬼,戏本打算怎么演云云。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说到最后,言祈仰头用悔不当初的目光噙泪看着李承景:“陛下…我不是成心想骗你,我只是想骗那个内鬼……”
她眨两下眼,将泪bī到眼睫挂着,将落不落:“陛下可不可以不要算我欺君……”
原来她是跪这个……李承景本该有些生气,可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没有被吓成那样可怜见的模样,真是太好了。
他有时候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梦里恶毒的皇后,而且无药可救。好像他上辈子欠了她似的,这辈子就是来给她还债的。
李承景将松弛的表情又凝固起来,故意板着一张脸:“你知不知道,朕来的路上很担心你。”
她压根儿没想到他会来好吗!
但言祈撇撇嘴:“知道…是我不好,陛下罚我吧……”说罢又故意挪动膝盖,一副跪得膝盖疼了的模样。
随即,胳膊上李承景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搀起。
他明明没有发怒,眼神却凌厉,忽然掐一把她的腰,满是威胁意味地说道:“朕当然要罚你。”
言祈并没把李承景这番威胁当真,因为她十分清楚地感受到,李承景按在她腰上的手,手心滚烫。
这个男人,他动情了。
“阿祈…”李承景的脸离她很近,他忽然轻笑一下:“你怎么,呼吸这么急这么热?”
有、有吗?
言祈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像要跳出来似的!
李承景动了情,那她呢?
“就罚你…”李承景松开她的腰,将她思绪打断。他的目光落在妆镜前:“罚你给朕绣个香囊吧。”
几日前就是乞巧节,满宮妃嫔绣了香囊腰带送不出去,李承景倒好,来找她这个绣工最差的妃子要香囊。
李承景是帝王,他惦记这件事,是不是有些过于儿女情长了?
但言祈还是乖巧应下:“过几日就叫咏儿送去修宁殿,陛下可不许嫌我绣得不好…”
“怎么会?”李承景俯首笑笑,又朝她额上chuī一口气:“磕头磕那么响,痛不痛?”
“才不痛~”一面这样说,言祈一面仰起头,送到李承景面前让他chuī。
呼呼几下,凉凉的风变成一个温软的吻。
他的唇落在她额上片刻,只觉欲火焚身,可想起梦里她生产之日母子俱亡,他又将欲火qiáng压下去。
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那这一世,他绝不会将阿祈置于那样的危险境地。
他不能碰她。
至少现在不能。
片刻后,两人一道从里屋出来,闵瑛听见动静,忙看向李承景:“陛下,太医那边……”
“去请太医。”李承景揽着言祈吩咐,又改口:“罢了,咏儿。”
“奴婢在。”咏儿已经从耳房出来,忐忑等在门外。
“你跑得快,你去请太医。”
言祈扯扯李承景的袖子:“陛下…我想要咏儿陪着我……”
李承景配合言祈演戏:“乖,朕陪着你,咏儿去去就回来,很快的。”
言祈又道:“那叫来福去,他跑得更快,我也信得过他。”
“依你就是,叫来福去。”说着,李承景看咏儿一眼。
咏儿本是稀里糊涂,没明白两人的意思,又与言祈对了对眼神,确定是真的要请太医后,她方领命去了。
凝华宮门口,咏儿嘱咐来福:“你且快去快回,切勿将消息走漏了。主儿信得过你才叫你跑一趟,凝华宮闹鬼这样的消息,绝不能传到外头去。”
来福连连保证,又忍不住问一句:“主儿…是真的见鬼了?”
“嗐…”咏儿不以为意:“我反正是没见着,我看主儿就是做噩梦了,主儿向来心善,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真有鬼,也不会找上主儿啊!”又瞪来福一眼:“你也是久在宫里做事的,怎么还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难不成你还见过?”
“没有没有!”来福忙摆摆手,“那我先去请太医了。”
“去吧去吧,路上别耽搁。”
来福便往太医院去请陈桓了。
一个多时辰后,陈桓进了暖阁。
少顷把完脉,陈桓开了一副方子,叫来福拿着药方就近去寿药房抓药,又着意jiāo代:“美人这是惊吓过度,心悸生寒,你要快去快回。”
来福拿着方子便去寿药房了。
等寿药房的小侍抓好了药,来福问一句:“这药方也不知为何,陈太医催得急,我都快跑断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