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飞英将军……”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修王醉意朦胧，并没听见，只自顾自又朝李承景说话。
“那时候父皇何其看中定远侯，有定远侯的嫡子做伴读，臣那时候就知道，臣是争不过皇上的，所以后来夺位落败，也是臣意料之中。”
这话一说，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李承景的笑容也是一僵。
第104章凝清光
“臣的母妃家世显赫，王妃是明湖郡主的女儿，可如今想想，也许正是因为母族势大，所以父皇始终忌惮…还是皇上好，母妃得宠，皇上你也最得父皇疼惜……”
修王仍旧没意识到气氛凝结，只自说自话。
这回来屏南行宫避暑，妃嫔们所带侍候的宫女都不多，素素留在宫里照看，言祈只带了咏儿出来。
此时咏儿被惊得瞠目结舌，俯身在言祈耳边低低惊叹：“修王还真是回回都喝醉说些胡话……夺、夺位这样的话他也敢说！实在胆大……”
言祈只微微蹙着眉注意李承景的脸色，没接咏儿的话。
在座众妃嫔中，婉妃位分最高。
她扫了几遍李承景的脸色，见他笑意收敛，似有不悦，又眼见修王没有住口的意思，怕修王惹恼李承景，搅得好好一场夜宴不欢而散，忙插话。
“修王怕是喝醉了在说胡话呢……”不等修王反驳，婉妃指了个宫女吩咐，“你，过来，修王喝醉了，还不扶着修王下去醒醒酒！”
“是！”被指的宫女忙上前搀扶。
修王本醉了，不肯走，却见搀扶自己的宫女姿容不错，复又笑津津，忘了方才的话茬，由着宫女扶他下去。
等修王离开，殿中安静了片刻，还是婉妃先开口：“臣妾来行宫的次数不多，这回来，倒是觉得行宫景色越发怡人，气候也凉慡。臣妾可要问一问皇上，屏南行宫里哪里的景色最好？”
问完，婉妃目不转睛看着李承景。
等李承景扬唇笑开，回她的话，她这才松了口气。
余下众人这也才安下心，与婉妃李承景一道说起话来。
言祈如今是熙嫔，座次在前列，前头只有婉妃和襄嫔，本该是极好插话的，但她一直不发一言，只陪着笑。
除非别人找她的话，否则，宴上她向来少说话，免得徒惹是非。
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子，婉妃端着酒杯站起身，朝李承景温柔一笑：“今日是五月十九，正是皇上生辰，今次是皇上第一回在行宫过生辰吧？”
李承景大约忙着时疫和战事，早忘了这茬，被婉妃一提，他顿了一刹才点头“嗯”了一声。
往年来屏南避暑，都是万寿宴后才出发，待上月余，到七月初回宫。
今年因为时疫，李承景心系边关战事，提早半月出发，故而万寿宴也只能在行宫设宴。
婉妃道：“虽是皇上jiāo代不要铺张奢靡，但万寿宴不同一般，不好华侈，却也不能敷衍。修王和臣妾商量着，叫舞姬们排了一支战舞，也算是为边关战士们助威祈告，皇上可愿一赏？”
听说是战舞，李承景果然十分满意：“婉妃有心了。”
婉妃这便传了舞姬上来献舞。
舞姬们身着相同长裙，不过黑与红两种颜色，盈盈走来，风姿尽展，十分吸人眼球。
她们身轻如燕，柔心弱骨却能舞出飒慡英姿，令人惊叹。
不得不说，这支战舞排得很好。
一舞终了，李承景似是还在回味，看着舞姬有些出神。
婉妃抿唇而笑：“皇上可还满意？”
李承景点头：“朕很满意。”又问，“这支舞叫什么名字？”
“臣妾比不得皇上腹有诗书，名字还未起，等着皇上赐名呢。”
李承景也不推脱：“就叫…”略一沉吟，半晌李承景忽地一笑：“就叫凝清光吧。”
“凝清光？”
“对啊，为什么叫凝清光？”
底下有人好奇地jiāo头接耳，一支战舞，却起了一个这样温柔的名字。
婉妃也是一愣，然而她很快变了脸色，不假思索将目光看向言祈。
只一眼，婉妃又似被什么灼伤一般，飞快移开了目光！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去年中秋，言祈执天子宝剑，一舞惊鸿，当时得了修王这样一句赞叹。
而今日，李承景以“凝清光”为战舞命名，难道是因为他看到这战舞，想起了中秋言祈的剑舞？
“皇上为何起这个名字？”有人问。
李承景的目光似不经意在言祈身上拂过，并未回答这问题，只笑了笑。
婉妃忍不住再看一眼言祈，见她嘴角含羞勾起的弧度，婉妃只觉喉头酸涩不已，心中耻rǔ难消！
然而这样的情绪很快被压制下去，婉妃忍着胸口闷痛，她紧紧捏着酒杯，面上却不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