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菱在家中是庶女,虽也是钱堆上长大的,但和嫡姐唐以柔相比,她不怎么得父亲唐培元的疼爱。
所以家中写信进宫这样的事,肯定不是为了联络父女感情。
心里大致有数,言祈还是问了一句:“可是唐大人有什么事要以菱去办?”
飞霞点点头,眉间纠起一团委屈和不甘来:“陛下下旨,中秋时妃嫔的家人可以进宫来,嫡小姐就从益州赶回来了,老爷…就叫主儿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飞霞没有明说,但言祈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言祈不是个官,听到这些也只能唏嘘,又安慰飞霞:“赏花什么的都是闲事,你且回去照顾你家主儿,本宫这里不打紧。”
“是。”飞霞忙告退回去了。
等飞霞的身影一阵风似的从小径尽头拐走消失,言祈这才叹息一句:“中秋团聚本是好事,可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四下没别人,素素接上话:“是啊,本是高高兴兴见家里人,可家中有姊妹的妃嫔,就怕家里打着别的主意,并非为了团圆才进宫。”
听着两人都是叹气,咏儿忙挤出一句gān巴巴的安慰:“娘娘是言府独女,不用操心这个,娘娘只管和夫人还有少夫人团圆就是。”
言祈就没再说别的,可心里到底念着唐以菱。
唐府嫡女唐以柔的容色算是上乘,无奈从前李承景不好女色,进了宫怕也是蹉跎了青chūn岁月。
入宫这条路,一年前还是个火坑,唐培元这才费尽心思送了庶女唐以菱进宫。
现如今看着宫里也有人得宠,又盘算着有利可图,就想着送嫡女进来分一杯羹。
这些心思,言祈看得分明,唐以菱也未必就不明白。
她只会更痛罢了。
———
转眼已至中秋。
天只蒙蒙亮的时候,里屋的言祈就一直问外头素素什么时辰,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她难得没睡懒觉,早早就起身洗漱梳妆。
挑了件琥珀色的如意云纹垂窈裙穿上,言祈往头上簪了披霞莲蓬簪,对着镜子瞧了瞧,又觉得不满意,换了银凤镂花长簪,却还是觉得不好,最后簪了一支白玉孔雀簪。
耳铛手镯等等,皆如是,等言祈在镜子前一通折腾下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咏儿忍不得笑话言祈:“啧啧,今日的情形要是被陛下瞧见了,陛下肯定不高兴。”
言祈对着镜子满意地侧动身子,随口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还能为什么?”咏儿叹息一声,“陛下来了这么多回,都没见娘娘有哪怕一回这么jīng心打扮,陛下能不吃醋?”
言祈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今日心情好得很,也不和咏儿斗嘴,只笑得开怀。
傍晚。
天还没彻底黑下去,合泰殿已经点燃了明晃晃的华灯,便将只是昏暗的夜色衬托得更深些,仿佛漆黑一片。
合泰殿庄重华丽,家眷们不能入内。
今年因为时疫,修王和禹王没有回平京城,留在允州和益州,一北一南,帮着处理时疫后续安抚之事。
妃嫔们和往年一样,开宴后先敬了太后和李承景,说了吉祥话后,方可出殿见家人。
中秋是大日子,渝妃虽受到冷落,但也来了参宴,只不过太后刚一走,她也没多坐片刻,称自己不胜酒力,告退了。
如此,众妃嫔惦记家里人,都没在宴上待多久,各自出去了。
妃嫔家人进宫,人多手杂,故而入宫的记录造册,盘查核审一类,过程十分繁杂细致,倒也不必担心出什么岔子。
等到言祈起身要出殿去的时候,却对上座上李承景的眼睛,他似乎一直注意着她,只等她一动,李承景就朝她招招手。
殿中已经没几个人,太后又不在,言祈便也不避忌什么,乖乖走到了最前头李承景的身边。
李承景看得一时出神。
他的阿祈是个美人坯子。
去年进宫时只有十六岁,加之涉世未深,眉眼间还有些稚嫩,现如今一年过去,她渐有了几分袅娆妩媚、勾人心弦的妖冶。
身上的垂窈裙勾勒出她曼妙有致的身段,琥珀色衬得她肤白胜雪。
纵使他抚过她莹白的肌肤,也掐过她柔软的腰肢,可总也看不够疼不够似的,见一回,他某处就躁动一回。
食髓知味,李承景不止一次地后悔没在她刚进宫的时候就要了她,以至于白白少了那么多可与她缠绵的长夜。
“皇上…”言祈被李承景的目光盯得打了个冷颤。
李承景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无害的笑意:“朕先去慈宁宫,晚些时候就去陪你。”
言祈:……不是,我没叫你去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