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祈一怔,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李承景也不说话,只等着她自个儿反应。
末了她总算是回过味来,忙改口:“我,是我,我…我不好留着陛下。”
“有何不好?”李承景偏头,戏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倒是十分想听听,她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想是李承景向来严肃,无论眼神还是语气,总是冰冷,这回他语调中掺杂了笑意,又偏了头,言祈便一瞬看出了他眼中的玩味。
有那么一刹,言祈被李承景的笑意晃了眼,一时竟忘了他是帝王。
“其实陛下多留一会儿也无妨。”言祈改了口:“那日在万代亭我问陛下的话,陛下你还没回答我。”
帝王脸上的笑意倏而消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沉吟了许久,李承景道:“你是言旭的妹妹,念及当年他伴读的情谊,朕总是要厚待你几分的。”
“情谊?”言祈疑了一声。
言氏曾经与皇室亲近,可既然有情谊,为何后来皇室又厌恶言氏至此?
外头传言是父亲拥兵自重,功高盖主,但她觉得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其他缘故。
她再看李承景,恍惚觉得李承景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哀伤。
那是某种……不该属于帝王的软弱。
“朕…”李承景接了言祈的话,却是转了话头:“朕后几日要去一趟钟元寺,行祭天礼,你好生待在凝华宮,不要出去给朕惹事。”
平白无故的,她能惹什么事?
言祈腹诽了几句,面上却是点头应诺了。
在暖阁中又坐了一会儿,李承景饮完了素素送来的茶,总算是起身要走了。
临离开前,李承景的步子在院子里停了一下。
他转头问:“你的胳膊好了么?”
“回禀陛下,已经无碍了。”
言祈回完话,李承景却是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他看了言祈片刻,声音沉了几分:“朕命魏平送来凝华宮的东西,你可用了?”
“臣妾……用了。”
李承景又是半晌没说话。
忽然,李承景朝着言祈上前一步,一把拉起言祈的右手。
言祈虽性子无拘束,可到底是刚出阁的女儿家,与一个男人举止这般亲昵,她实在是不习惯,是以又情不自禁地缩了手。
肉眼可见,李承景的脸色冷了下来。
“看来果然无碍。”顿了顿,李承景又问:“你怕朕?”
“臣妾…”
不管回答怕还是不怕,好像都会让李承景不高兴,言祈一时噎住。
“罢了。”李承景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大步流星竟就这么走了。
而他的脸色……看起来分明不好。
第22章太医
这一顿午膳用得不好,送走了李承景这尊大佛,言祈因着他离开时的脸色,也没心情再吃些东西了。
在凝华宮住了有几日了,好友唐以菱还没来过。到了傍晚,言祈说起要去福安宫看看唐以菱,便带着素素过去,咏儿则是留在凝华宮照看。
福安宫就临着永仁宮,唐以菱如今是与婉嫔住在一处的,言祈前去,免不得也要扰了婉嫔,当面拜会。
好在婉嫔性子温婉,倒是极合这“婉”字。言祈说了几句话,喝了一盏茶,婉嫔便放她走了。
其间婉嫔一直面带笑意,与她说话,倒是叫人如沐chūn风。
离了婉嫔的住处,出门时,飞霞已经侯在门口了。
见着言祈出来,飞霞连忙迎上前:“言小姐你可算出来了,我家小姐都眼巴巴等了多时了。”
飞霞是唐以菱从府中带进宮的贴身丫头,与素素和咏儿一样,一时间还是称呼“小姐”,改不过口来。
“是我的不是,离了储秀宫以后,我都好些日子没来找以菱说话了。”
“言小姐快请吧。”
言祈跟着飞霞到了唐以菱的住处,唐以菱已经坐在院子里等着了。
见到言祈出现,走路还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唐以菱便从石凳子上一跃跳起来:“小七你是真的一点不惦记我!”
“我哪里不惦记你了!”言祈气吼吼瞪了唐以菱一眼:“这么几日也没见你去我的凝华宮坐坐,你少赖我一个人身上!”
唐以菱气得跳脚:“你胡说八道!我能跟你一样吗?你那凝华宮魏公公都去多少次了?皇上也去过了。一个两个都是贵人,我一个小小妃嫔,哪里敢随便搅了贵人的好事?”
说着,唐以菱又神秘兮兮地笑起来。她三两步跑到言祈身边,拉了言祈的手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凑在言祈耳边:“我听说皇上青天/白日就拉着你进暖阁去了,孤男寡女…啧啧~你们…咳咳,你对皇上可还满意?”
“停停停!”言祈的步子狠狠一顿:“唐以菱!你再扯这些不正经的我可扭头就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