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打小体弱,这些年一直是用药吊着,行真大师说江舒韵活不过二十,可江屿寒却不信:“谁说的,哥哥会让你长命百岁。”
江舒韵知道兄长真的关心她,不再说丧气的话,只垮着脸道:“厨房做的饭菜不和胃口,我不想吃。”
江屿寒刚想说,改天让管事的换几个厨子,卢嬷嬷便从外头进来了,手里还提着食盒,见江屿寒在,卢嬷嬷行礼后,嘴里像哄小孩那般道:“姑娘,老奴给你带好东西来了。”说着将食盒打开,一碗梅花粥,一碗香椿馄饨摆在罗汉chuáng上的小桌上,江舒韵原本是没jīng打采的样子。
这时,一缕清甜的香味钻入鼻尖,江舒韵抬眸朝汤碗中瞥去,惊呼道:“好香啊,嬷嬷,这是谁做的?”
卢嬷嬷见她终于有了兴致,露出了笑脸:“这是那位顾姑娘做的,她给母亲煮馄饨被老奴撞见了,奴婢便问她要了一碗,她还送了老奴一碗粥。”见江舒韵一时没想起顾星滢是谁,便提醒道:“二公子的未婚妻,姑娘可记得?”
江舒韵这才想起来,顾星滢来投奔侯府的那日,她便听说了,只是她并未见过此人,也没兴趣见。
卢嬷嬷用gān净的勺子舀了一小口馄饨汤和粥,吃下去后,眼睛里透着点点惊讶之色,夸道:“这顾姑娘的厨艺着实不错,姑娘快尝尝吧,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两人都没注意一旁的江屿寒,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是她?
难怪今日她会去那儿采摘梅花,江屿寒敛住眸中的深意,他劝妹妹道:“快尝尝。”
见哥哥都开口了,江舒韵很配合的拿起勺子舀了点粥放入嘴中。
梅花的清香和粳米的甘甜糅合出一股独特的清甜味道,唇齿间芬芳馥郁,江舒韵的味蕾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瞬间有了食欲。
江屿寒见妹妹终于肯吃东西了,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那股香味钻入鼻端,他忽然感觉肚子饿了。
能让一向挑剔的妹妹都有了食欲,看来她厨艺真不错。
他的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捻动,往妹妹还未吃动的馄饨上看了一眼,卢嬷嬷马上会意,笑着道:“侯爷也没吃吧,这馄饨太多三姑娘吃不完,侯爷来一起吃可好?”
江屿寒点点头:“也好。”
卢嬷嬷把馄饨分出一碗给他,江屿寒接过来,用勺子将一颗馄饨放入嘴中。
鲜甜的味道让人咂舌,比他过去吃过的任何馄饨都要好吃。
后面,那一大碗馄饨大半入了江屿寒的腹中,江舒韵虽吃得少却也饱了,反倒是江屿寒有些意犹未尽。
他放下碗,看了眼正在用帕子擦嘴的妹妹,像只餍足的小猫儿似的,清冷的眸子里有了些许温度:“韵儿,既然吃了人家的馄饨,那便要好好谢谢人家。”
江舒韵点了点头,这般好吃,她下回还想吃,她道:“我知道的哥哥。”
从晓霜院出来,江屿寒并未去阁楼,而是回了自己的长明院。
江离调查到关于顾星滢的生平和他所了解的大致一样,出生在香州顾家,是家中独女,自幼备受父母宠爱,顾家靠着经营酒楼生意发家,曾也极为富有,在香州算得上是富贾,然而在顾星滢十二岁那年,顾父因为在食物里加禁药并官府抓起来,香州的几家酒楼也全部被封了。
顾父在狱中病死,顾家自此败落,顾母也病了,母女这几年皆是靠变卖家产过日子,此番来京,顾星滢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来侯府是因为顾母偷偷给侯府递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到了江屿州手里,江屿州便前往客栈,偷偷瞧了眼顾星滢,惊为天人,遂打消退婚的意图,并将母女二人并奴仆几个一并接来侯府。
江屿寒听完之后,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这么说她来京城并非为了跟屿州成亲。”
江离点头:“来侯府应该是顾母的意思。”
江屿寒听罢,微微失笑,先前他便听说老夫人和二弟皆看不上顾家门第,然而对方压根也没打算攀侯府这根高枝。
他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顾星滢,可他做梦却有一年有余,他真的想不通是为什么?
不过一碗馄饨,卢嬷嬷却送来一对珍珠耳坠作为谢礼,那珍珠还是上好的东珠,珠子有拇指指头大,色泽莹润。
顾星滢自然不肯收,自己不过举手之劳,如何能收这么大的礼。
卢嬷嬷见顾星滢知分寸,心道当真是个好姑娘,也不知江家老二知不知珍惜,她温和笑道:“姑娘当得起,若不是姑娘的馄饨和梅花粥,我家姑娘险些要饿坏身子了。”
顾星滢哭笑不得,只能将东西收下,回赠了卢嬷嬷一罐蜜煎樱桃,卢嬷嬷欣然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