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论是师父从外面亲手捡的、还是凭自己努力从外门拜进来的,九霄宗弟子在转入内门之后,都必须经过两道程序。
一个是拜师礼。
此举是昭告全宗门,这个小孩儿现在归于某某道君座下,以后也是有靠山有师承的人了。
另一个就是宗门祭礼。
这是为着提点新弟子,叫TA时刻谨记“明日母宗以我为荣”。
在参拜过全宗长老的本命灵灯之后,才可以正式记在内门弟子的名册上,成为正儿八经的内门弟子。
李一格摸了摸下巴,回过味来。
感情宋惊木这是知道温云软还没过明面,故意钻空子呢。
倒是不笨。
她还以为宋惊木经不起挑拨,会当场学一遍茶言莲语,再被没受过绿茶荼毒的年轻修士们讨伐一番。
剧本发展到这里,已经大大偏离了狗系统的预期。
她扫了一眼,发现那行小字果不其然,已经灰下去了。
不过按照修仙文的一般设定,姜骋应当会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女主才是,怎么会连个明路都不过呢?
默认是他徒弟,但实际上又不是……
李一格默默吃完糕点,想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可能。
她假装清点礼物,继续装鹌鹑。
这下裴济楚也有些语塞。
他剑眉微拧,眉间浮起一个浅浅的“川”字,素来温和的语气反常地多出了几分不耐烦与厌恨:
“小师妹入门不久,便因门内不和受了重伤,师父又因此闭关清修。便是想安排祭礼,一时也没有机会。”
牵扯到刑恩堂的事情,从来是瞒不住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李一格抓着不知哪位道友送的搪瓷小马,拨弄了两下纤毫毕现的彩色鬃毛,倒是觉得有点好笑。
她总算知道段千山为什么不喜欢裴济楚了。
盖棺定论的事情,还能被曲解成这般模样。
他作为姜骋首徒,这些年可没少替克禋道君出面处理宗门事务,说话的分量几乎能与宗门内的部分长老媲美。
但凡今日有人出去再查证一二,都不免猜疑刑恩堂究竟公正与否。
这样也好。
裴济楚的心思越多,她就越要和他搞好关系!
李一格抿起唇,眼中暗色里写满了潋滟流转的嫉妒与不甘。
她恨恨地小声道: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连大师兄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再抬起头时,眼中流露出三分失落、三分懊丧和四分艳羡,标标准准地给出了一个粗俗无礼的恶毒女配扇形图。
裴济楚薄唇微勾。
恶毒师妹qiáng行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凑到近前,挤开温云软,柔声问:
“大师兄,先前你替我挡的那一棍,可还疼了?”
裴济楚笑意温和,眼角眉梢都温情款款,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冷色:
“不打紧的一格,你若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大师兄再替你承受多少处罚都甘心。”
“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原是温云软太过震惊,跌坐在地。
白衣少女喃喃自语一阵,无助地抱起膝盖,将头埋进了胳膊底下。
即便看不到眼前这般的场面了,仍自欺欺人地不住摇头。
凑的近点,便能听见她说:
“不会的,师姐不会害我的,如果师姐害了我,师兄怎么会帮她呢?”
李一格面无表情:如果不用这种法子掐挑,逗她这个心肠歹毒的坏女人对你痛下毒手,你大师兄哪儿有那么多英雄救美的机会呢。
她发自内心地“呵呵”两声,一脸甜蜜地跟温云软炫耀:
“小师妹,你以为现在还有人站在你这边吗?”
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呵斥:“一格。”
“大师兄!”李一格配合地转回去,一脸震惊,“你、你怎么能护着她?”
“她毕竟是你小师妹,”裴济楚失望地摇了摇头,把胳膊从李一格手中抽了出来,“毕竟都是同门,你怎能这般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
“你若讲理,怎会在众人面前屡次刁难小师妹呢?”裴济楚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一格,我知你对我素怀孺慕之情,可若是再这般下去,师兄怕是无法消受你的心意了。”
李一格颓然倒地,眼睁睁地看裴济楚过去,柔声劝开温云软的心结。
小白兔似的姑娘伸出两截白花花的胳膊,主动抱上了青年的脖颈,任他半搂半抱地托自己起来。
梳了jīng致发髻的小脑袋偎在男人怀里,极快地扫了李一格一眼,又触到烈焰似的,怯怯地飞快收回。
这一举动更加勾起了裴济楚的一片柔情。
只是他身为大师兄,如果厚此薄彼得太过明显,怕是会在这么多人眼前留下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