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范围内的阻碍都清空了,大家才看清,这敲锣的可不是一个人。
十来个人组起班子,怀抱各式家伙,使队列看起来格外臃肿。
这条臃肿的毛毛虫越过人山人海,在李一格的示意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台摆好,“呛啷啷”一声打击乐后,十来个人便纷纷蹦到台上,表演起了看家绝活。
这边节目还没演过一轮,反方向又响起一声大鼓。
类似的对话剧情重复一遍之后,绝活班子旁,又立起了一个武打戏台,慢悠悠地进行起了bào力美学展示。
陶恃酒简直大跌眼镜:“姐,你这是gān嘛?”
喧天锣鼓里,几乎听不清他在讲什么,李一格高深莫测地笑笑,说:“懂什么叫共同富裕吗?”
陶恃酒不是很懂。
他更不懂的是,昨天四个人在东剑阁山门口聚餐都会让李一格尴尬,怎么今天在云中镇的镇中广场摆这么大的排场,她倒一点不适应都没有了?
陶恃酒摇摇头,在草稿本上翻了个页,起头写道:“却说近来风头正劲的正道新秀李一格,其为人神鬼莫测,令人捉摸不透……”
写着写着,他就投入了进去。
先写李一格与师父师兄之间官方盖章的单相思,又分析到了李一格、温云软和容清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按照时间顺序,最后又记到了故事女主人公最近和西剑阁长老陆康之间微妙的感情纠葛。
六声钟响,午时已到,陶恃酒才长舒一口气,意犹未尽地停了笔。
畅快!
好久都没写得这么舒慡了!
他扭头,正想找李一格说点什么,掩饰一下刚才许久不曾发言的尴尬,却见对面椅子上坐的人变成了张自牧。
陶恃酒想问问李一格去了哪里,肩膀被不知何人拍了一下,半边身子都疼了起来。
恍惚间,藏在御shòu袋里的穿云鹰冲天而起,惊恐地盯着他。
大家这才发现宴会的主办方不见了。
张自牧沉静地摸着猫,有人来问,才解释一句:“她忘记带师姐送的发带了,叫我帮忙占个位置,回去拿了就来。”
“这样啊。”
都知道李一格与宋惊木关系亲厚,加上台上的表演又从gān巴巴的武打,变成了低阶修士对抗穿云鹰的jīng彩戏码,因而大家也没心思再刨根问底,抓着一个没营养的问题问个没完。
***
“成年人都是很有分寸的。”
李一格笑眯眯地又嗑了两粒瓜子:
“现在看来,陆长老也是个分寸感很qiáng的人嘛。”
她正卧在藏剑阁早被搬空的第四层平台上,借层层叠叠的装饰与光影变换挡住身形,轻轻一唾,瓜子壳落了地,才惊动了一直背对着她的青年修士。
良久,那人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温和噙笑问道:“小友怎会在此?”
“你说呢?”
李一格笑意吟吟,手一抖,半空之中落下一面酒旗,上书“广朋楼”三个大字。
抖下来了,她才发现这上面的题字还没来得及改,略带歉意地对陆康说了句“抱歉”:
“事发突然,没能实现料到陆长老竟然不是好鸟,实在是我的不对。”
陆康眼中划过一丝暗光,神识附在酒旗上探查半晌,没觉出什么异样,这才慢悠悠地继续和李一格打太极:
“小友,我这般为你着想,你为何……”
他垂下眼,露出一抹受伤的脆弱神色。
“嗯……大概是因为嗑瓜子比较好玩吧。”
李一格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又往下丢了一枚瓜子壳。
这次她特意用上了御物术,瓜子皮儿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陆康脚边。
——不对。
不是瓜子壳。
陆康轻轻一踢,指甲盖大小的石头便滴溜溜转了起来。
“怎么样,陆长老现在有兴趣说说自己的计划了吗?”
听到李一格这吊儿郎当的语气,陆康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恶意与邪念遏制不住地滋生:
“一格小友心情不错嘛。”
他上前两步,脸色yīn沉,皮笑肉不笑地踢开石头:
“可惜,你已经高兴不了多久了。”
“是吗,”李一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说来听听。”
陆康笑:
“你以为鸿云剑放在此地,为的是什么?”
“什么啊。”李一格尽职尽责地当着捧哏。
“这是煞气化成的锁链,别名‘万鬼哭’,以怨气结阵、鸿云为阵眼,镇压的……自然是你们所谓的魔物。”
“哦。”
陆康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头火气,笑容渐渐扭曲:
“你可知放出此物,会有什么后果?灵气紊乱,修士自相残杀,整个修仙界都会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