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的陶恃酒嘴角微抽,举着瑟瑟发抖的小腿,努力往前走。
“gān嘛?”
前面的师兄察觉到了他的行动,拦住他,声音不高不低,足以叫周围人都听见:
“小陶,你和李一格那种品性的修士结为金兰,师兄很为你惋惜,自然也能理解你想为自己争回面子的心理。但是你瞧瞧,这儿可有不少大佬在呢,你该不会以为用你写八卦小报的那些伎俩,就能证明你‘好姐姐’的清白吧,啊?”
他夸张地猖狂大笑,连站在最前排的顶级大佬都为之侧目。
陶恃酒鼓足勇气,声音比上回稍大了一点儿:
“养、养正道君,弟子虽在亢峰与丹药相伴,但闲暇之余,经常会翻阅藏书阁的典籍,因此对、对法器……”
一对上教导主任那不怒自威的面容,他就又紧张起来。
磕磕绊绊地说明自己对法器也略有研究后,陶恃酒闭上嘴,试图抚平胸膛之中擂鼓一般的心跳。
养正道君看了温云软一眼。
天真乖巧的女修抱着双剑亲昵絮语,两柄灵剑对她也十分喜爱,环绕着她上下翩飞,好似被风雪禁锢一冬的蝴蝶,处处洋溢着欢喜与认可。
一she之地外,仍站在门口的李一格负手而立,一如既往的没穿校服,神态气质都相当嚣张。
只是她身边没有顶级法宝依偎,氛围要比师妹那里冷清不少。
养正道君心里一叹。
本该呵斥陶恃酒的话跑到嘴边,变成了:
“天色尚早,不如展开介绍一二,也好为宴席添些乐趣。”
陶恃酒疯狂紊乱的心跳终于平静下来,稳重而有力地泵出一早打好的腹稿:
“弟子听闻,‘枕山栖谷’并不是‘她’的剑,而是浊神的法宝。天地育成之初,‘她’集混沌灵气而生,历三百年,分化yīn阳两气,此之为清神与浊神。在清神与浊神之后,才有四大仙君。”
每说一句,陶恃酒就向前走一步。
短短一席话说完,人已走到了中间靠前的位置,角落里的道君不用灵力,也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四大仙君之下,又有八大象君与六十四彖君,其后的上仙神格渐弱,这才慢慢演化出了修真者,又渐渐出现了‘普通人’。”
“这些东西大家早都知道了。”
师兄急切地冷笑一声,被养正道君冷冷地瞧了一眼,喉头一动,冷汗竟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陶恃酒顿了顿,继续道:
“虽然历来传说‘枕山栖谷’是‘她’曾用过的剑,但据弟子多方考证,这把双剑应为浊神的本命法宝。除去时间线和传说中神的喜好以外,‘枕山栖谷’是双yīn剑,不分雌雄,与天道本源之理有所出入,‘她’作为天道化身,不可能用这种东西。”
养正道君眉头微松,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传说中,‘她’分定乾坤、造山川大泽,手中持的乃是‘举世神兵’。《博闻录》记载,此剑由诸天星辰之幻影所铸,剑格为日之气,剑柄用的是月之光。在天地既定之后,又以重浊之yīn气于剑身内部牵引,契合天理,自成一方小乾坤。”
落鹘道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传说都是没影的事儿,老夫只知道现在这‘枕山栖谷’,实实在在地被这女娃子握在手里。”
“也、也并非……”陶恃酒吞吞吐吐半晌,在众人的催促下,才壮着胆子开口道,“根据弟子推断……这柄剑……也许就是……”
容清。
李牧野猜到结果,为身旁的人斟上一杯清水,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欠揍:
“来一口?”
容清冷淡回绝。
“怎么样,想好怎么办了吗?”李牧野笑盈盈地喝了酒,手指一挑,旁边的几案便稳稳落在身后。
仗着现在无人,他推开桌上陈列的珍馐美酒,扯开领口散出热气,就这么懒懒散散地靠着几案曲起左腿,乐呵地轻哼起不成曲的调子。
自娱自乐片刻后,李牧野支起下巴问:
“她如果真要选你当本命灵剑,你该如何是好?当了这么多年的老祖,再让你回去为人驱使……啧啧,也是够残忍的。”
容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本就是剑。”
“但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吗?”
李牧野松开胳膊,脑袋枕在后排的矮桌上,顺手抄起酒壶举高,酒水便淅淅沥沥地落进他嘴里:
“明明说成事之后便许你化为人形,结果却一直不让你脱了这器物的根,费尽心机只为转生之后再让你为她所用。”
他“啧啧”两声,状似不经意地打量起容清的表情:
“老祖,你当真没有半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