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堵在东剑阁的山门门口,大张旗鼓地铺开桌子餐具和各种jīng致点心,路过的弟子就没有不往这儿瞧的。
跟看猴一样。
李一格有点顶不住。
陆康善解人意地笑笑,眼眸中映出“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微光,温柔得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溺:
“好。”
***
阁主犹疑片刻,还是选择穿越云海,去追老祖的脚步。
就这大半天的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真正的高手,都是高深莫测的。
说老祖在乎李一格吧,他既不关心这孩子修为进益如何,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在向她示好。
说老祖不在乎李一格吧,又不管不顾地一直跟着人家,就连藏剑之地,都要敛去气息跟进去,挂在房顶上瞧。
有点像好奇,有点像无聊,也有点像迷茫的人正在寻找答案。
这个想法一出,很快就被阁主自己压了下去。
不。
不可能。
这种等级的大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一个金丹期弟子产生好奇,又怎么会从一个修为、阅历远不如自己的人身上寻找答案?
他一定是疯了。
阁主光顾着进行大佬行为分析,一不留神,险些bào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自顾自走在前面的容清像是背后长了眼,手指一动,大团的云彩便聚拢过来,挡住了下方的视线。
“白天看还不觉得,”少女清脆的嗓音透过层层云气,递到二人耳边,“这夜幕降临之后,四周群山与楼阁都暗了下去,唯有藏剑阁光亮如昼,真是一等一的气派。”
阁主心道:被你搬空之后,藏剑阁就成了个空壳子,再气派又有什么用呢?
他心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把领头的万恶之源陆康又拎出来喷了一通,这才跟在容清身后,敛息潜入藏剑阁屋顶大梁。
阁主在左边蹲着。
大佬在右边蹲着。
一时之间,他竟然觉得场面可笑得让他都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两个人明明都能从正门进来,偏偏当这梁上君子,蹲在别人头顶上暗戳戳地偷窥。
这就是说出去,只怕也没人肯信的。
好在别人不信,当事人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这么密切地关照,只把头顶突然出现一团云这种事当成自然现象,并没有多想。
阁主松了口气,听她们在外头叽叽喳喳地发表旅游感言,把藏剑阁的外观夸得天花乱坠,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内里。
藏剑阁本就修得气派,鼎盛时期,藏了至少几十万把剑,现在这些剑都被李一格拿去转手,大多以五灵晶的低价便宜卖了,整个大殿空空dàngdàng,仅剩最后一把鸿云支撑着藏剑阁的“剑”字。
若是连鸿云也被取走,藏剑阁就可以考虑改名叫藏气阁,或者gān脆叫藏剑阁遗址了。
而且鸿云不能取。
上一代阁主渡劫之前,把阁主之位jiāo到他手上时,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论如何,都万万不可让人拔走鸿云剑。
眼下其它剑都被薅走了,这行人去而复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昭然若揭。
阁主有点蹲不住了。
他重心从左腿移到右腿,又从右腿移到左腿,恨不得立刻就蹦下去挡住李一格,顺便把陆康这厮bào打一顿:
叫你喜欢姑娘!喜欢姑娘你掏自己的钱,慷他人之慨算什么本事!
但就在此时,容清意味不明地瞄了一眼他来回换重心的腿。
一瞬间,阁主:乖巧.jpg,老老实实地蹲在房梁上,什么小动作都不敢再有。
可眼睁睁地gān看着,只让他心里更加焦灼。
仅仅从门口走到鸿云旁的这段路,就把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也学学齐云,立马就昏死过去,眼不见心不烦,还能落个清静。
可恨他心理承受能力太好!
阁主悄悄拉起隔音阵,以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容清:
“老祖,您能不能管她一下?师父临终前再三叮咛,切不可令人拿去鸿云剑,若是今日叫人取走,那本派……”
容清充耳不闻,只说:
“若是出了事,我来解决。”
这就是同意李一格取剑的意思。
阁主喉咙里滚起一团腥甜气息,差点跃下房梁,当场就给李一格跪下。
这是先师遗训,对他而言,重若千钧。
若是今日就这么让人把剑取走了,他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再去见剑阁的列祖列宗!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顾忌容清令他迟疑了短短半秒,就这么半秒的时间里,李一格已经轻描淡写地拔出了深埋地底、上万年来都不曾见过天日的神剑鸿云!
还好那禁制dàng了一dàng,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提起的心松下去,又悄悄酸了起来。
阁主一时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卸去护体灵气,从楼顶跳下去向祖宗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