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掉所有NPC的记忆存储,把故事线拉回梦开始的地方。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纷杂思绪归于平静,整个人被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包裹。
“原来姐在这里。”
李一格缓缓睁开眼。
十米之外,陶恃酒笑意盈盈,金袍龙纹的亢峰校服被剑气划得破破烂烂,脸上也多出一条一指长的浅浅伤口,此时正向外渗着血。
每走近一步,他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等走到李一格面前时,李一格几乎都分不清他皱起脸究竟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痛苦。
但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
李一格起身,绽开的长裙徐徐敛起,腰背挺直,整个人如一杆修竹,植根于这片土地之上。
陶恃酒下意识抽出笔,几乎以为她要动手了。
等了片刻,却没见她有多余的举动。
堆积在一起过分夸张的笑意瞬间松散,他疑惑地挑起了眉,忽而明媚一笑:
“还以为姐要跟我动手呢。”
这杆竹子定定凝视他半晌,向左移开两步。
位置变换之后,李一格的视线也不再在他身上停留。
——对这里的人产生感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友情也好,亲情也好,爱情也好。
任何形式的感情,都只会成为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将她拖进暗无天日的深渊里,继续与绝望、仇恨和恐惧同眠。
陶恃酒没得到回应,脸色骤然间yīn沉下来,嗓音也淬了寒冰似的冷:
“姐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想替那些家伙报仇,还是……想要帮我?”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脸上又扯起一个诡异的笑来。
光是看他这副变脸的姿态,李一格都觉得累。
她双手背后,出神地望着远处的长空碧海,漫不经心地盘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陶恃酒笑道:“姐之前对我,可不是这种态度。”
他笑得越开心,李一格听得就越腻烦。
“啊……姐皱眉了呢,”少年猛地凑近,大幅度动作扯到脸上的伤口,立刻又从中渗出几大颗血珠,“是不是讨厌我了呢?”
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好笑,陶恃酒“咯咯”乐了半天:
“哎呀,李一格,你该不会真以为有人会心甘情愿地当一条任人呼来喝去的狗吧?我告诉你哦,其实从一开始接近你,我就是收到了上级的命令,要我隐姓埋名封存记忆,接近正道最有潜力的年轻人,然后趁机杀了他。”
他摇摇头:“可惜啊,裴济楚不够争气,大师兄位置都好好地坐了那么久,竟然遇到点事儿就出乱子。我只好接着等,等啊,等啊,就把你给等来了。”
李一格笑道:“你知道绝大多数反派为什么会失败吗?”
“我可不是反派。”陶恃酒故作无辜。
李一格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一字一顿道:
“因为他们话多。”
第99章心如铁石
鹰唳声渐急,抵达顶峰之后,猛然失语。
短暂的安静中,陶恃酒转了一圈笔,“啧啧”两声,掸掉笔尖甩出来的墨团:
“话多或许会成功,但情多……”
他眯起眼:“一定会失败。”
陶恃酒近乎蛊惑地耳语:“李一格,你真以为这么袖手旁观,就说明你生了一副铁石心肠吗?才不是,你连妖shòu都不舍得杀死,当真忍心看那么多人死在你面前吗?”
他指着山脚下酣战的两拨人,朗声笑道:“你若是不信,不然我们赌上一把,怎么样?”
李一格讨厌无法掌控的事物。
她不喜欢赌博。
“你说得对。”
陶恃酒一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利落地承认:“你知道我要gān嘛吗?我会杀了你。”
李一格“哦”了一声,收起把玩着的果子,悄悄掐起手诀:
“现在知道了。”
陶恃酒有点郁闷。
根据他的推理,李一格就算不跪地求饶,也该拔剑和他斗争一下吧!
“现在知道了”——这算什么?这算哪门子知道了?
他狐疑地张嘴闭嘴,自测了一下发声系统,确认口舌都能正常工作后,皱眉继续试探:
“但我不会直接杀你。”
这又臭又长的宣言快把李一格的耐心耗尽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如果三句话以内陶恃酒还不讲清楚,她可就真要跟陶恃酒动手了。
黑化小记者指指头顶,示意她抬头。
盘旋于天际的穿云鹰高速俯冲,周身金光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磅礴气làng。
小笨鸟此时就像一团气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混战的中心。
——容清、阁主和三位大乘期魔修。
“还是托了你的福,否则寻常妖shòu,哪儿这么容易就能结成内丹呢?”
李一格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