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格窝在他怀中,闷闷地问:
“你说如果师姐知道了实情……会不会怪我?”
“怪你做什么,”容清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李一格的长发,“你和‘她’是两个人,宋惊木和少yīn也是两个人。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人不应该打着为谁好的旗号为他人做决定,不是吗?”
这是李一格说过的话。
她不好意思地抿起唇笑,眼中落了散碎的星,亮得容清禁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她若是真对安纳金动了心,你再说明真相,也并不迟。”
李一格也这么觉得。
宋惊木前半生的感情生活,几乎都活在前世的yīn影之下,如果后半生的也要被前世占据,想来也并非她所愿。
就是前世的少yīn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答应。
毕竟她转生之后改头换面,连宗槐都不曾寻到她,定然是不想再和前世认识的人有什么牵扯。
哪怕不得不利用宋惊木唤起安纳金的情感,李一格也希望尽最大努力,让她与前世的自己剥离开来。
她朝前方看了一眼,宋惊木和安纳金越走越近,慡朗的笑声飞入云霄,不时笑得前仰后合。
安纳金本就不是笨口拙舌之人,只是初见“女儿”,尚未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又得知了宋惊木受骗的消息,先入为主想用“打击渣男”战术立起好爸爸人设。
几把牌打下来,他不再那么急功近利,很快又恢复了以往风度翩翩的jīng英形象。
他谈吐风趣,为人幽默,见识广博。
几番对话下来,已然在宋惊木心里涨了很大一截好感。
等到这时,他才故作哀愁地轻叹一声。
宋惊木天生心直口快,见他这副模样,问:“莫非你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儿?”
安纳金点头。
他也开始编瞎话:
“我女儿和你年纪相仿,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她来。”
李一格心说胡扯,修仙人士固龄养颜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哪能通过外表判断宋惊木的年龄。
就说她自己吧,谁能想到她这个花里胡哨五彩斑斓的小孔雀,今年都已经四十一了呢!
她幽幽一叹:“岁月催人老啊……”
然后她就收获了一枚安纳金的眼刀。
安纳金礼貌笑笑,继续说:
“她前阵子被人欺负了,可我却无法替她惩治那些欺负她的人……唉……一想到她现在或许食不下咽,我一时有些难过,不意扫了你的兴致……”
“啊,”宋惊木沉思片刻,“为什么不能替她出头呢?”
安纳金看向李一格。
李一格:我不知道。
她怎么知道安纳金的剧本是怎么编的喂!
“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李一格gān脆挑明:
“宋师姐,他是你……嗯……是你的……生父。”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一格还有点心虚。
这消息有如晴天霹雳,宋惊木听后如遭雷击,瞪大双眼,久久没有说话。
安纳金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唯有发抖的手出卖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良久,宋惊木啜泣一声:“我竟然……是有家人的?”
一滴泪打开了所有负面情绪的出口,她抱住安纳金嚎啕大哭,颠三倒四地说自己拜入九霄宗前如何被散修欺负,在宗门中又因大师姐的身份、少有谈得来的朋友,两情相悦的爱人因误会分别多年、最后却发现那人仅仅是为了要她死。
李一格怕宗槐的计划“点拨”了安纳金,忙继续说谎:“我们去晚了,那名女修已经遇害……尸骨无存。”
她在心里默默双手合十,希望张自牧可以原谅她这个有点过分的谎话。
安纳金见她表情诚恳,不似作假,低叹一声,抱住宋惊木,安抚性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我们走吧?”
李一格拉住容清的手晃了两下:“先去找李牧野吧,他说不定有事情想跟你说。”
这是她猜的。
遇到这种世界末日级的人祸,李牧野自然会纠集一切可以动员的战力,快刀斩乱麻地把问题解决了。
事实也是如此。
他们抵达掌门居所时,李牧野正在磨剑。
李一格还是第一次听说,修士的剑还得打磨,不由有些好奇。
“打磨吗?你的剑自然是不用的。”李牧野笑着举起酒坛,“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随手将泥巴坛子放到一边。
他问:“现在来找我,是打算派你的剑出手了吗?”
“不止如此,”李一格笑,“这些人在修仙界潜伏已久,对许多人的作战风格,想必早有了一定的了解,若是堆人海战术自然可行,不过伤亡必然很是惨重。”
李牧野漫不经心地挑眉:“那二十万道君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