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惨笑着扯开衣领,给容清看肩颈旁的淤青,说:
“你看我,是不是又脏又卑劣?”
他扯起唇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们说我脏,说我恶心,说我一点贞操观念都没有,说我……”
贞操观念?
容清眉头微微一皱,隐约觉得这用词不大对劲。
余光扫到走廊尽头出现的浅灰色人影,他抢在踢踏脚步声响起之前说:
“别怕,先回去睡觉吧。”
午休时间不在宿舍,很容易被抓住机会。
那帮人喜欢趁午休骚扰小孩,因而查房的行程会慢很多,但再慢,也只能给他们留出这么点说话的时间了。
更何况,方悦也不适合听更多的内容。
容清利索地拉开房门一角,溜进宿舍,快速爬上铁架chuáng,拉好被子假寐。
chuáng头的铁丝有些生锈。
借被子遮掩,他按住生锈的部分,将前段铁丝绕在手指上,另一只手卡住铁丝后端,以免发出声响叫人察觉,而后猛地一扯。
“砰”!
隔壁宿舍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同时响起粗鲁的叫嚷:
“查房了查房了!”
容清收好铁丝,悄悄将翘起来的尖端掖进被褥之下,眯起眼,悄悄打量着进来的人。
今天过来查房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高在一米七三到一米七五,微胖,塌陷的鼻子蓄了一汪亮亮的油。
进屋之后,连例行公事都懒得做,便直奔32chuáng而去。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这个人在一众人渣里,还算稍微不那么恶心的一位。
至少和仗势欺人、私生活混乱的畜生相比,他还算是“深情”和“专一”。
容清并不认为这意味着他人品方面的瑕疵足以被掩盖,恰恰相反,这种居高临下的施恩反倒会让其他人不由自主地美化他的恶行。
只是今天中午见到他,容清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
——若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准就会把午休的学生挨个儿欺负个遍。
他还能不能等到晚上再行动,就已经很难说了。
他松了口气,侧脸借被褥堵住轻咳,举起手小声说:
“老师,我想去趟洗手间。”
***
爬链子是真累啊。
李一格顺着锁链,脚虚空点了半天,总算在一个金属环上踩实,把另一只脚也送了下去。
短短一截路,给她走得冷汗直冒,身上的衣服也浸湿,紧贴在后背上。
抬头一看,却好像还没下来多少,头顶的圆形平台依然触手可及。
麻了。
现在支持她继续往下爬的唯一动力,就是出去救下女主,然后被温云软狠狠地打脸。
如果温云软不争气,让狗系统真写成了女配翻身剧本,她的二十万可就得泡汤了。
李一格向下一瞧,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并用地攀住锁链,濡湿的手心一时没能扣紧锁环,向下滑行了一大截。
脚底被金属刮得生疼。
李一格只好两腿轮流踩铁链增加阻力,总算找着机会,卡进了一个较大的锁环里。
好险。
她松了口气。
差点忘记她有点恐高了。
说来也奇怪,她在现实世界并没有恐高的毛病,不知道为什么,进了虚拟世界反倒更没有安全感。
而且也不像恐惧。
李一格细细一品,总觉得对“身在高处俯视”的抵触里,还有点别的什么情绪。
但现在命悬一线,人随一根孤零零的链条慢悠悠地飘,光是把后面追的魂儿塞回身体就够不容易的,她也无暇细想这究竟是什么情绪。
或许是原主的设定问题吧。
怕高的女配能作妖,别人都御剑,她却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女主的男人带上自己。
也挺无语。
李一格低叹,仰头看看没什么变化的距离,忍住低头再望一眼道路终点的冲动,一寸一寸地往下挪。
越往下越冷,每一步都是考验。
最绝望的是不论走过多久,再抬头,圆形平台还是一样的大,好似伸出胳膊就能扒住边缘。
李一格上下摸摸,从姜骋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把装饰jīng美、但刀口并未开刃的匕首,把手上开了一个圆环,上面坠着一串酒红与墨绿色相间的流苏。
这款圣诞限定的流苏做工不大jīng致,看着像是亲手打的,结扣不算复杂,轻而易举就能解开。
李一格抱住链条,小心把流苏解下,拿裴济楚送的袋子装好,物归原位,放回了箱子里。
这东西华而不实,估计在姜骋那里一直在吃灰,没想到倒是能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她摸了摸,又从一个箱子里翻出条红色系带。
整个箱子都是女修爱用的装饰,不难推测出是旁人送给姜骋表白心意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