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脑海中泛起一张不算顶漂亮却很娴静淡然的脸,这样的师姐,哪能让孙老二家的肥猪给拱了呢。
别误会,朱厚照对李东阳的女儿没想法,他也只是很多年前见到过李东阳女儿一面。
但这样的女子跟非常拉跨的所谓衍圣公连系到一起,后来还抑郁而死,怎么能让人心平气和。
朱厚照随口就问了杨慎:“谁跟女师兄最亲近?”
他这么懵问,杨慎也蒙答:“何孟春师兄跟师姐能说上话,哎呀,迟了,师姐去年嫁入了孔府。”
朱厚照猛地击掌:“看看,看看,问题就出来这里,天师府是不是从去年开始就诸事不顺,泄气啦!”
张元有被朱厚照彻底拐带歪了,喉头发出咳咳的干响,好半晌才说上话:“那要怎么办?”
朱厚照牙一咬:“还能怎么办,必须去信圣人府,让他们取消这门亲事,就是结了亲也不行,朕会下旨让他们和离,不然不仅天师府,连大明都跟着遭殃,衍圣公好算计,把大家都坑了。”
按着杨慎的性情他是不屑于谈玄的,这不是给朱厚照给带歪了嘛,一听师尊扯起来,杨慎就自觉地捧上了。
“师尊,这是什么道理。”
朱厚照摆出一本正经的老师样:“咱们是什么宗派?”
“气宗啊。”杨慎接得滴水不漏。
舒服,可以展开了:“气宗第一要旨就是望气,气运是流动的,就像水一样,一江春水向东流这点知道吧?”
“确实如此。”
朱厚照指点着琼花观内的大殿:“天师府是道,圣人府是儒,这两家的气运不能媾在一起,就像这天下间的河流,勾连起来必有大祸,杨广就吃了这个亏,元蒙也掉进了同一个坑,隋朝二世亡,元蒙突然就颓鄙了,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大明兴起的原由,大明在东。”
【叮,挑起道争,昏庸度+10】
虽然没听过“坑”这个词,可张元有立马就明白了,这不就是衍圣公刨好了个大坑,把天师府推进坑里一埋,还拍拍手奸笑连连嘛。
再加上杨慎也适时地增加气氛:“谢师尊指点,学生明白了,孔府也在东方,勾连起来,气运就流到孔府去了。”
张元有立即与朱厚照同仇敌忾了,咬着牙说话:“贫道立道派人送信回龙虎山,此事大意不得。”
朱厚照还帮助推了一把:“记得将朕说的写上,朕不打逛言,你放心,朕也不会坐视的。”
这样一来,兴王与天师府的交情就快搅没了吧。
朱厚照已经推算出来,兴王就是通过成国公府与天师府搭上的线,然后在走私食盐上取得了一致的利益,天师府也因此与兴王府交缠不清。
怪不得俞日明怎么拆都拆不开呢,原来还有利益关系。
朱厚照打量起那些盐商来,心中有了定计。
盐商们见机也纷纷上来见礼,当即印证了朱厚照的猜测,陆松也在,代表着平湖陆氏。
有意思,老爹刚露脸,儿子又冒头了,兴王府这阵可真够跳的。
要不是朱厚照能翻史书,知道陆松现在已经是锦衣卫总旗的官身了,差点还以为他就是个盐商呢。
于是朱厚道知道也当不知道,装傻谁不会。
正经是抽他们一个冷,整顿盐政,一把过将士绅集团与兴王这些团伙的利益链给剪断,没了钱,看他们还怎么跳。
扬州数得上号的盐商一个不漏都来了,汪玄仪、吴自宽、程正奎、郑之彦再加上黄崇德和陆松。
可现在是观光时间啊,总不能在琼花观跟他们扯吧,朱厚照拉着四美四处逛,将他们当空气。
他还指着三清殿问张元有:“此处原来应该是后土娘娘庙吧,辟作三清殿之后,后土娘娘怎么办?”
吴落雁马上怒视张元有,大有一副要跟张道长讲讲物理的作派。
幸好张元有有急智,马上撇清了:“前宋徽宗在前庭建了三清殿,后土娘娘的祭祠在后头。”
这下吴落雁才息了怒火,却怪到了赵佶头上:“果然是昏君,不敬神,乱来。”
朱厚照一窒,那可是他的老前辈啊,便帮忙辩了一下:“后土娘娘可不得在后头嘛。”
一起挨骂了:“可也不能雀占鸠巢。”
绕过三清殿,穿过玉钩洞天的月洞门,就看到水榭连廊引着的小殿,形制不甚宏伟,确实是后土祠。
祠前的园林中有一座圆顶四角亭突兀,守着一住花台,正是醉翁欧阳修所建的无双亭。
不过花台中的那株琼花已经不再是碧荫粉影的扬州琼花,而是白瓣黄蕊的聚八仙,散出一阵很淡的香。
琼花的花期是四月到五月,眼下已经六月初,虽然还能看到些残花,可也近凋零,疏疏落落,让朱厚照又挨了一通眼色。
这是怪他来得迟了?有得看就不错了!
四美向琼花行礼下拜,祭酒焚香,朱厚照则让杨慎招来黄崇德,借景言它。
“扬州很漂亮啊,朕在别的地方都没有什么出游观景的兴致,唯独到了扬州惊叹于风物,就连路径都铺设了坚砖青石,不愧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天下形胜。”
黄崇德急忙奉承:“都是政通人和的功劳。”
扬州知府远远地竖起耳朵听着,脸色也稍霁。
可朱厚照不喜欢这套:“只希望这等风物能保持好,别变得浊气了,又来一出琼花凋败就好。”
黄崇德在投诚后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来打听琢磨朱厚照的喜好,也听出了朱厚照的意思,小意着躬身作揖。
“陛下请放心,小民虽为一介商贾,却不惜全力使扬州市气不颓,但有商利,也会分润几分于民间市镇,修桥辅路,兴学助善,在所不辞,不让于人。”
这是说他会争取盐商们的支持,也会在修路的工程中出一份力,一定会挑好这个头。
朱厚照满意地点头:“选个良辰吉日将期货社挂牌开张了吧,朕帮着你们剪彩。”
得了确凿的好消息,几个盐商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这一票盐政改革可是让他们吐了许多血掉了不少肉,这回终于止住了颓势,不能不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