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有武力值且忠直的郡王啊,看他刚才的行径真称得上是光明磊落。
看来要保一保,可以过后废掉朱当沍的爵位挣点昏庸度,让他去跟赵鐩来一出真造反再赚一道。
朱厚照很快就想清楚应该怎么调理这个叔祖。
可他一愣神的功夫,又被鲁王府的管事认了来,脱口惊呼:“杨公子,怎么是您?!”
也不等朱厚照反应过来了,管事立马跟知州打眼色:“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杨公子是陛下的高足,小人曾邀请杨公子到鲁王府的辖下耍子,一定是杨公子以为小人会知照王府上下,所以跟酒楼的掌柜开玩笑,都怪小人,给忙忘了。”
说着管事还一脚踢在酒楼掌柜的屁股上:“说,杨公子是不是跟你开玩笑?”
能说不是吗?掌柜平白挨了一脚,却只能顺势趴在地上:“禀老父母,小的想起来了,确实是杨公子跟小的开玩笑,小的糊乱告官,该当治罪。”
知州松了一口气,这下就圆过去了,当堂判了掌柜,事后放了便可了事。
他轻拍惊堂木:“事实已经清楚到了,就是个误会,退堂。”
可朱当沍却没算,他又鞠了一躬:“杨公子,即便管事认得您,但王府本身确实有御下之过,不能糊混了过去。”
朱厚照干咳了两声,差一点演砸了,忙扶起朱当沍:“无妨,什么都没损着,而且本公子确实是想买下酒楼来经营。”
唯一可惜的是给德州知州脱了身,徇私枉法没抓住现行,想拿下他还得另想辄。
可这时尾声来了,外头又传来一阵嘈杂声:“保护陛下。”
然后王守仁联合着杨慎带上了一个小队的神机营士卒闯了进来,弓弩都上了弦,一个眼神就将衙门的衙役吓得抱头乱蹿。
知州见了这个架势哪里还敢耍威风,嗖一声钻到了案下。
得,这人不能留过夜。
杨慎见了朱厚照还要加戏,倏地蹿到朱厚照身前,嘴里还配上台词:“师尊无痒否?有没有受冲撞。”
朱当沍有些看不起拍马屁的,撇了撇嘴:“本王都自缚请罪来了,能有什么事。”
然后他也反应过来了,又向朱厚照鞠躬:“陛下,是小王御下不严,请陛下治罪。”
管事最蒙,想指着朱厚照,不敢了,又指着杨慎发问:“你是谁?”
杨慎又露白牙了:“我杨慎啊。”
“啊!”管事都不敢看向朱厚照,斜着眼:“那……”
“我师尊啊,当今圣上啊。”
讨厌,好好的打脸局被搅和了,演不成了,摊牌!
朱厚照一把扒开杨慎,本师尊还没演够呢,抢什么戏。
“你们都看到了,德州知州徇私枉法,冲撞圣驾,该当何罪。”
要说律法还是王守仁在行些:“依律罢官削职,流放三千里。”
德州知州马上瘫了,忒么戏文里的情节怎么会在现实中上演,一定是幻觉,睡一觉就什么都消失了,他晕了过去。
既然摊牌了就得霸王硬上弓,朱厚照随手一指,就指到了跟来看热闹的张邦奇:“你来当这个德州知州。”
翰林检讨当七品的知州算是贬了,反正这家伙以后也要当知县,择日不如撞日。
而且张邦奇还跟赵璜有交情,幕友们刚刚认证。
赵璜被免了职,在德州搞一摊必须有个人在上头遮风挡雨,这群人中也就张邦奇最不惹眼,临时顶顶当还行。
后头的顾鼎臣缩得快,不然他这个状元就惨到了家。
也逃不掉,朱钦来时就将顾鼎臣打发与他领走,正好朱钦也要南下去执行海防大业,顾鼎臣不是善于修城抗倭么,正合适。
顾鼎臣还不知道自己的际遇,此刻正同情地安慰惊魂未定的张邦奇。
不就是看个打脸嘛,怎么就一巴掌拍过来了,脸倒是不肿,就是魂儿被拍飞了。
朱厚照拉着没回魂的朱当沍出了州衙,撇下了闲杂人等。
“叔祖。”
“不敢。”
“怎么就不敢了,论辈份叔祖是太祖的五世孙,朕是太祖的七世孙,这声叔祖理所当然。”
“那小王就愧领了。”
朱当沍觉得全身的血都快要燃起来了。
有冷水灭火:“叔祖,如果朕有鲁王府谋私侵掠的证据,叔祖该怎么办?”
朱当沍很为难,但他照实说了:“父亲贪婪无度,小王劝过,但没效果,如果陛下真有了确凿的证据,那小王……”
朱当沍闭上了眼,也说不出话来,滚滚热泪从眼角垂下。
这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朱厚照确认了。
“所以朕要将叔祖的封地从鲁王府分出来,就放在这德州吧,你我二人在此相遇,便是缘份,如此叔祖以后就与鲁王府无关了。”
朱当沍又是一揖,却泣不成声,他已经知道了鲁王朱阳铸的结局。
朱厚照蒙了,这个技能包太意外。
但他还来不及检验,得给朱当沍放点水:“朕不会不教而诛,叔祖可以再劝,能不能把握住看天意。”
如果劝不来就认命吧,谁也拦不住奔死的人,至少成全了朱当沍的亲隐之情,算是仁至义尽。
朱当沍又行了个礼,真是纯人,做不得假,不会为了荣华富贵抛下自己的父亲,父子俩反差很大。
说明值得信任:“朕打算在德州兴办一些产业,托付与叔祖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