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对策自陷身

  就是个官迷,且没底线。

  张璁是议礼派的魁首,徐缙额头上贴着大大的正德二字,怎么能向对手投降呢?

  徐缙不但是王鏊的女婿,还是靳贵正儿八经的入室弟子,几乎与朱厚照同时就学于靳贵。

  稍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这么干,就算是投过去别人也不放心啊。

  嘉靖用他明显是为了安抚守旧派,结果徐缙站到了对立面,不用张璁干,嘉靖自己也会撸了他,牌坊装反了,不得推掉么。

  不用等嘉靖了,朱厚照不能让这块烂牌坊立起来。

  王鏊和靳贵肯定会比历史上更得势,让徐缙乘风而起,那不是恶心朱厚照自己?

  但不能明着撸掉徐缙,毕竟是王鏊的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得婉转些。

  徐缙也确实有才,经过王鏊和靳贵双重认证,又是弘治十八年的二甲进士,且是庶吉士。

  没两把刷子升不到吏部左侍郎,而且还是先在礼部当的待郎。

  朱厚照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个可以堵住王鏊嘴巴,又凸显徐缙是被抬举的办法。

  将他拉入日月堂,当讲师去,工资又高,又清贵,徐借肚子里的才学又能发挥,还不在朝堂里,想乱来都没机会。

  前时大辍翰林,徐缙这个小透明被忽略了,这会补上也不迟。

  因为顾清的缘故,王鏊倒没多想了,只以为朱厚照真的看好徐缙,而不是要照顾他女婿。

  事实证明被朱厚照盯上的就没有一个庸才。

  但朱厚照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无疑就是一个交换条件,王鏊想歪了,他以为朱厚照抬举徐缙与重开南朝有关。

  于是王鏊把锅往身后一扔,让出了刘忠。

  “司直曾在翰林院教导徐缙,还是让司直来评断吧。”

  刘忠无话可说。

  虽然朱厚照以私人关系为由抬举徐缙,可刘忠也吃不准朱厚照的想法。

  顺着说,可能得罪王鏊,印象中徐缙有捷才,而且做人八面玲珑,这样的人以后有大前途,驱离朝堂,没准王鏊会认为耽误了女婿。

  可要照实说,似乎又恶了皇上。

  日月堂的名头越来越响,哪怕是刘忠这种自得其乐的闲人也有所耳闻,一个王守仁,一个湛若水,再加上神奇的气宗,这是明摆着的。

  皇上看好徐缙,如果说日月堂配不上,岂不是当面踩脸。

  所以刘忠难得高情商了一回:“难,委实难断,举才不虚,可又怕误了朝堂凤雏,臣是舍不得呀。”

  没想到刘忠也耍滑头,但不影响,朱厚照抚掌而作;“两不耽误,朕其实也想跟二位商议,不如就趁着现在。”

  王鏊和刘忠齐齐闭紧了嘴巴,就不露怯,看朱厚照怎么破。

  “朕要行南北分政之策,王阁老与刘待郎应该有所耳闻,咋一看似乎这个想法很荒谬,其实做起来很容易的,且不违祖训,不会引发朝争的。”

  “怎么可能!”

  “众意难平。”

  俩人都不看好,朱厚照不着急。

  “从上往下说,此事乃太宗成命、仁宗遗旨、宣宗文诰俱全,百分百合祖制,谁也否认不了。”

  也对,后来的英宗、宪宗、孝宗虽然否了南返,却也不敢下旨否认老祖宗,只能搞个心照不宣。

  王、刘二人采取同样的办法,不出声反对,也不确认。

  不反对就行,一点点往里剥:“其次朕也不会出旨,只做,不说,而且南北分政本来就是大部分的事实,只差着一些细节没厘清。”

  “哪些细节?还请陛下赐告。”刘忠没忍住,上钩了。

  “最大的分歧就在科举,其实现在也南北分榜,离京前分卷会试也议定了。”

  刘忠只好采取守势:“殿试怎么办?”

  朱厚照从来是个攻:“错开时间,反正现时朕在江南,一日江南疫疠未竭,朕就能两边跑,非议者便是危害大明龙气,人人得而诛之。”

  够霸气,也是现实,可王鏊又挑出了最重要的几点争议:“吏员任命、钱粮周转、兵马管置怎么办?”

  早就挖好坑等王师傅掉下来:“好办啊,京察本来就分南北,往日南直隶官员任命朝堂也多尊重南京吏部的意见,朕在上面压着,王阁老在南京托底,此事易耳。”

  被拖下了水,王鏊向刘忠发出了求救信号。

  刘忠慌忙扯住王鏊:“可王阁老对钱粮束手无策,那可是北京朝堂的命根子。”

  朱厚照早就铺排好了:“不怕,照着原数给就是了,没有皇产合作社前还难,北方凋鄙,当下不管是漕运还是钱粮北方都要求着朕,不缺他们的他们就不敢闹事。”

  【叮,凌虐朝臣,昏庸度+10】

  卡了截没说,不光彩,但懂的都懂。

  王鏊和刘忠熄火了,打不过,一也不愿投降,僵着,不动刀就装死。

  朱厚照下手了:“最后的兵制之分,南京兵部本就管着南方几十个卫所,朕重整旗鼓,不需动用兵部的员伍,除非内阁动议,其他人又何以置喙?”

  被逼到没处躲藏了,刘忠只得附议,王鏊侧过脸去拱了拱手。

  “最后剩下的刑核、工建、都察以及内监就更没有阻碍,朕都能拿主意。”

  王鏊还是找到漏洞,小小地反击了一下:“内阁怎么办?”

  朱厚照嘴一咧:“行太宗旧例,恢复内阁人数,半在北半于南,则诸事皆合体例。”

  宪宗之前,内阁五人七人是常有的事情,其实也就三杨开了坏头,三人把持内门阁,才惹出了纷争。

  其后不管哪一边得势,都搞这一套,缩小内阁体量,排斥他人。

  其实那个根本就不是相,仅仅是皇帝的秘书班子,却通过养成皇帝的懒政依赖,攫取权柄。

  后来太监们发现这一招好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文臣隔绝在外。

  朱厚照干脆,一人一个球,不用争了。

  “只要财税上依然向着北方倾斜,就不会有制肘。”

  王鏊还是有顾虑:“长时间分政,朝堂上下离心离德何如?”

  “交流啊,只要稳定上层,中下层官员皆须在本方外派,然后在两京轮班,既锻炼了治政能力,谙熟民情风情,也免了江湖远涉之苦,不必怕水土不服。”

  刘忠倒戈了:“南北均处,不会像住时吵得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