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伯。”江驰和往常一样礼貌。
“我就猜到你会找我。”段辉笑了笑,“是因为江志成,对吧?”
那场车祸在B城闹得挺大,段辉清楚情况也不奇怪。
“是。”江驰说,“您一定知道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他,您在B城的人脉广,能不能劳烦帮忙找找他的下落。”
“小江,你该不会是想帮江志成…”
“不是,您想多了。”他打断道,“我只是想让他早点去牢里待着,没别的意思。”
段辉松了口气,答应下来:“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人去找。小江,你相信吗,坏人迟早会遭报应的,这是真的。”
当初报出这条新闻时,段辉并没有在意,可当他听到肇事司机竟是江志成时,愣愣地站了好久。
他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梦。
江志成的报应真的来了,他终于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段辉激动得胸膛起伏,他当天下午便去看望了江胭脂。
那个饱经风霜摧残的可怜女人。
他在她墓前待了很久,感叹了很久。
直到夜幕降临才不舍地起身,最后在碑前轻轻地落下一吻。
“胭脂,你终于可以安心了。”
段辉清楚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等江志成落网后,他得继续做江驰的思想工作。
九年前江胭脂留下的那一半股份,他早已经全部挣了回来,而这些钱,是必须要全部一分不落地还给江家。
“小江,你不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段辉语调轻松,“我做梦都希望他快些被抓住,你妈妈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江驰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段辉难以言喻的快感,但自己却不能感同身受。
他希望撞人的不是江志成,也希望被撞的不是夏严。
上天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把他当玩物一样愚弄。
夏也跟江驰一起住了五天,直到6月5号才因为许芷柠的一通电话回了家。
那天是夏严入土的日子。
殡仪馆前,有许多夏也不熟悉的面孔,许芷柠告诉她是远房的亲戚。
他们手臂上明明拴着表示哀悼的白布,脸上却全是笑嘻嘻乐呵呵的表情,全然不像是发生过悲剧的模样。
夏也穿着一身黑衣,缩在角落里。
她看到不远处墓碑上夏严的黑白照,一瞬差点没绷住,急忙偏开了头。
“阿也,过来。”
温厚的声音传入耳朵,夏也寻声看去,只见复嘉兴站在对面,穿着黑衣黑裤,胸前别了一朵白花,神色稍显疲倦。
她走过去:“哥哥。”
夏嘉兴拍拍她的头,叹了口气:“最后去跟爸爸说会儿话吧,马上去墓陵了。”
夏也红着眼点了点头。
她不奇怪为什么夏嘉兴没有主动提到江驰,一定是许芷柠劝过他了。
女孩踱着步子来到墓碑前,在一旁坐下。
她手指拂过冰冷的灰色石块,神情木然。
“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如果你没有出事,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话,我连小到吃饭的事都想讲给你听。”
夏也抬眸瞥了眼那些所谓的亲戚,叹了叹气:“爸,我突然就理解你了。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和我哥qiáng调,一定要让自己变qiáng,qiáng到任何事都用不着去求别人。你看他们,现在在你面前的那些人,有几个是当初你创业的时候帮过你的?怕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在想想,你以前在我耳边念叨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跟丢了魂似地问道:“如果你还在的话,会反对我和江驰在一起吗?”
“我希望你不会,猜你确实不会。”她牵qiáng地扯了扯嘴角,“爸爸,你会以其它方式一直陪着我的对吗,就像江驰说的那样,可能是晚风,可能是星星。”
女孩站起身,垂头呢喃着,温润的泪珠滴在墓碑上,溅出水花。
“你那么爱我,一定会的吧。”
转眼到了6月6号,高考前夕。
夏也还是没忍住去找了江驰。
她照着备忘录一遍又一遍地帮他检查考试用品是否带齐了,嘴里还重复着老师家长念叼的那些警句。
他无奈地站在一旁,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夏也,我不是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这些我都清楚。”
“我知道你清楚。”她抬起头来,“但是…我好紧张。”
“……”。
他无言片刻,说道:“考试的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夏也深呼吸:“我是在替你紧张,害怕你考差了以后西北风都没得喝。”
活落,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金huáng色的宣纸圆盘,拆开包装后打开,是一个孔明灯。
“阿愿今天给我的,她买了两个,一个给周瑾,一个给你,她说放了孔明灯,考试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