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撑地站起身,朝着那倒三角死命一踹。
“哗啦”的噪音划破一片宁静,她嫌吵,嫌耳朵痛,取下助听器豪慡地扔进垃圾箱里。
“鬼才治耳朵,我就喜欢当聋子。”她吸了吸鼻子,“当聋子的话,就不用听见那些伤人又伤心的话了。”
大街上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夏也头昏得看什么都是重影,踉跄几步跌倒在路边。
于是她开始哭,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没有形象,撕心裂肺。
明明说喝酒就能忘悼不开心的事,为什么她忘不掉?
因为那是深深刻在心底的痛啊。
恍然,面前投下一片yīn影,她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胳膊便被来人一把拽住,粗bào地扯了起来,摇握晃晃地撞进他怀里。
少年冰冷又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qiáng压着怒意:“夏也,你他妈想死得慌是么?”
女孩睁着迷糊的眼,醉得不省人事,甚至已经认不清面前的人。
她只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身躯很有安全感。
鼻尖除了酒气,还掺杂进来了丝丝清新的松柏香。
她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头贴在他胸膛,把眼泪鼻涕尽数擦在他的白T上,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委屈的话语。
江驰磨了磨后牙槽,黑着脸纵容着女孩在自己怀里撒泼耍赖。
“白痴,如果现在抱着你的是个人贩子,你也这样?”
她似是听懂了他的话,抬起头来,眼眸湿润:“你是人贩子吗?”
他咽了咽嗓子:“是。”
想把她拐回去一辈子锁在身边的人贩子。
夏也不吭声了,却还是没有松开抱住他的手。
轻轻的,安溢的白雾洒下来,在褐色的大地敷上柔光。
少年眉眼渐缓,瞳光微动,他含首,额头抵在女孩头顶,抬手覆上她的肩背。
他弯着腰将人狠狠地搂在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揉碎。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臂弯里的人发出难耐的呜咽,他才克制自己松了手。
他单手扶住她,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易拉罐,全部扔进垃圾桶,直起身来时,才发现她耳朵上少了东西。
“你助听器在哪?”
夏也皱着眉,困得不行,半晌没有回话。
他于是耐着性子重复:“问你话,助听器呢?戴没戴?”
夏也总算有了反应,她撇了撇嘴,抬手指着垃圾桶,意有所表。
“扔了?!”江驰眉心一跳。
她点头。
少年一边骂她败家,一边探头朝垃圾箱里瞥。
他把那半个人高的不锈钢桶横过来,借着昏沉的路灯伸手在里边翻找。
有时候摸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他就气急败坏地再骂她一句。
女孩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从半桶垃圾里找到了被自己扔掉的助听器。
好脏好臭。
江驰用gān净的卫生纸裹住那副助听器,塞到夏也的衣服兜里。
“不准再随便乱丢,听懂没?”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脚还没站稳,又要扑上去抱他。
江驰反应快,一个侧身及时躲开:“别挨我,我身上脏的。”
夏也落了空,有些委屈:“我不嫌弃你,给我抱抱嘛…”
“不行。”
“求你了。”
“求谁都没用。”他一口咬定,“手机拿出来,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夏也一听到可以回家,开心了,她快困死了。
江驰站在一旁,看着她兴高彩烈地拨通了许芷柠的号码,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的情绪。
记得许芷柠是谁,却不记得他是谁…
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白眼láng。
夏也挂断电话,有些站不稳身子,她晃晃悠悠地走到站台前的长椅坐下,眯了会儿眼。
可是当江驰回过头的时候,小白眼láng已经倒在长椅上睡沉了。
空气突然就静了。
少年的心脏剧烈跳动,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提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弯下腰。
女孩睡相一般,一副憨态,几根头发丝黏在脸颊,混合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缕头发,别在她耳后,一举一动都如数珍宝。
不舍,怀念,各种复杂又不知从何起的情绪开始蔓延,情难自禁,不能自己。
闭上眼是曾经,睁开眼还是曾经。
所有的经历与路途都在诠释一个过程,从示爱,到誓爱,最后逝爱,每一个阶段皆是成长的记录。
江驰凑得更近,近得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两人的呼吸一个缓一个急,一个轻一个重。
直到片刻后,少年双手撑在女孩身体两侧,深深埋头,双唇轻轻相触,细细相依。
忽地,他触了电一般地噌起身,紧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