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三十岁,他身体的柔韧性依旧很好,在蹬冰的时候,他的腿部动作又会显得非常舒展。力与柔的结合,让他在冰面上滑行的时候轻盈得就像要飞起来。
四个人的比赛,他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不仅是滑冰馆内的几千名观众,包括全世界正在观看直播的冰迷,没有人的目光能从他的身上离开。
因为近视的缘故,顾染将以前习惯佩戴的深色护目镜换成了浅色,滑冰场明亮的灯光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能够始终处于兴奋的状态。
耳边响起cháo水般的呐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微凉的劲风从脸颊刮过,带着轻微的刺痛感。心脏在胸腔内有力的跳动,眼前只有那条白色跑道。
这……就是追逐风的感觉。
徐清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从顾染十三岁,他在C市的滑冰馆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到十八岁,顾染第一次参加冬奥会,横扫五枚金牌,震撼全世界。
四年前,顾染第三次包揽所有金牌,成为冬奥会历史上第一人,为了学业太选择退役。
一年前,他得知国家短道速滑队青huáng不接,甚至可能拿不到冬奥会参赛资格,他又毅然决然的回来。
半年多前,他因为受伤,一个人在荷兰呆了两个多月。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在荷兰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归队之后他仍是全队最努力也最刻苦的队员。
无数个顾染的影子在徐清眼前jiāo织重叠,渐渐地融合在一起,他弯下腰来,双手撑在防撞垫上。
程森的手掌在他后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一把年纪了,控制一下情绪。”
徐清抹了把脸,一把年纪了,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为顾染落泪。
比赛还剩下最后一圈半,顾染仍然在处在领滑的位置,在他后面是陈宇泽,和赵志硕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一个在后面拼了小命要超越,一个在前面想方设法卡位置。
这时候,顾染脑子里那些纷繁复杂的想法一瞬间烟消云散,他不是为谁而战,他只是享受比赛而已。
他真的很喜欢短道速滑,从踏上这条纯白跑道的那一天起,他就深深地为之着迷。
退役之后回来,并不只有责任,也有对这项运动的热爱与眷念。
“顾染,顾染!”就在顾染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主持人饱含激情的喊道,“绝对优势,没有任何争议!”
“本届冬奥会,男子项目最后一项个人比赛,顾染将它变成了一场个人表演。”
“太jīng彩了,我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巅峰时候他的样子。”
池朗盯着转播画面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顾小染的比赛,我都莫名的想要落泪。”
“我那天看到一个冰迷的留言,他说顾染出道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我看到他今天的样子,就想起了和他第一次比赛的场景。”
“U系列的比赛,他为了赢我,冲过终点的时候摔倒了。我伸手去扶他,和他一起摔在了冰面上。”
“尽管那时候我们还是对手,可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了他会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当冰刀滑过终点线的那一刻,顾染情不自禁的挥了挥拳头。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让他的情绪也格外亢奋。
陈宇泽第二个冲过终点,想要和他的偶像来个激情拥抱。但顾染第一时间冲向了教练席,他现在想要拥抱的人是他的两位教练,还有两位师兄。
顾染跪在垫子上,被两位教练紧紧地抱住。
程森像个老父亲一样注视着他,嘴里一直重复着两句话:“真棒,太争气了!”
顾染把头埋在徐清的肩膀上。他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他的两位教练也红了眼眶。
高梓逸摸了摸他的头:“你总是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顾染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失望。”
徐清按着他的后脑,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额头:“你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孟语乔在一旁盯着顾染看了半晌,最后,在大家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时候,他才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挠了挠他的下巴:“小混蛋。”
很快,大屏幕上的最终成绩出来了,顾染第一名成绩是39秒645,并没有打破由他自己创造的世界纪录,但是也滑进了40秒。
顾染转过身来,冲着他的教练们笑了笑:“没有遗憾。”
他又一把揽过陈宇泽的肩膀:“39秒974,你小子也不错。”
“嘿嘿!”陈宇泽傻笑了一下,“我就是想赢那个赵志硕。”
“你做到了。”
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顾染:“今天这场比赛,我们看到你的表现堪称完美,网上许多冰迷直言梦回十二年前,你自己对这场比赛有什么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