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太危险,”东衍简洁明了地对尹隋道,眉目间冷漠的神色浓快要化为实体,“元婴期前,不准在门派外任何地方动用佩剑。”
姜朔:“……”
太简单粗bào了吧,这么教孩子真的能教好?
果然,尹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紧紧抿着唇,和所有被师尊训斥的小徒弟一样,露出少年人常有的,生气又不解困惑的神情。
“师……娘,”尹隋改口喊了姜朔,垂着眼睫说,“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不明白。”
姜朔只好安慰小徒弟:“你的剑它……名字叫‘朱’,杀戮之气太重,你如果修为不jīng,容易被它反噬,会受伤。”
尹隋不甘心地咬住下唇,低声嘀咕:“真的吗……”
尽管依旧疑惑,但他对姜朔的安慰接受良好,很快不再纠结这件事。
……反正东衍又不能真正管住他。
他伸手握住那把剑,触手寒意透骨的感觉让尹隋心情逐渐好起来,他实在太钟爱这把剑了,简直像是为两辈子的自己定制的。
尹隋轻轻松松地将重剑从地里抽出,拎在手里晃了晃,“朱”发出阵阵颤鸣声,仿佛在与它等候数百年的新主人打招呼。
东衍不带感情的目光从尹隋和“朱”身上扫过,出声道:“走。”
尹隋拎着新佩剑,脚步轻快地凑到姜朔旁边。不料他刚一靠近姜朔,手里的佩剑就更大阵仗地颤动起来,差点从尹隋手里震出去。
姜朔:“?”
尹隋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真诚地说:“师娘,猪它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朱:奇耻大rǔ!
第9章嫉忿
姜朔最后把尹隋的院子安排在距离自己院落几十米远的地方。
两处院子间隔着一片桃花林,这片林子很奇特,不似寻常桃花那般开得朵朵娇艳,只有零星淡粉花苞缀在枝头,既不张扬也不热烈,反倒含蓄又安静。
尹隋院落里的生活物品仍是祈凤帮忙安排,他协助东衍管理门派大小杂事多年,已经得心应手,只是看起来不大高兴。
在吩咐侍女登记好需要搬来的器物后,祈凤沉默许久,抬眼见尹隋还兴奋地蹲在院子里看姜朔命人给他带的书卷,于是悄悄退了出去。
“师娘。”祈凤在桃花林边上找到人,姜朔正坐在一块圆石上,垂着眼睫翻开一页书。
这些都是准备给尹隋学习的九华典籍,姜朔花了好几个日夜的功夫,亲自将每页书都翻过一遍,确认内容适合新入门的小徒弟学习。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姜朔自己也想看。
祈凤瞧见他认真专心的模样,心中就泛起酸涩又不甘的苦,像是吞进了一口陈年的变味劣酒。
祈凤站定在姜朔身后,也跟着看了一会儿书上的文字,忍不住开口:“他看不懂的。”
姜朔的目光从密密麻麻的字上挪开,困惑抬眸:“什么?”
祈凤指了指那本书,语气里压着几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嫉忿:“于韫他,看不懂这本书的。”
为了让姜朔更好理解一点,他又补充道:“我之前就了解过了,于韫学识浅薄,字都认不全,不会有耐心看这种枯燥的东西。”
姜朔手里的这本书确实枯燥晦涩,上面详细论述了九华各种基础剑式的演变来由,通篇引经据典,复杂的术语看得人昏昏欲睡,除了姜朔这种曾经整天和古籍打jiāo道的人,估计没有哪个年轻弟子会喜欢看。
“我知道,”姜朔却似毫不在意,“所以我在看,没有拿给他。等看完了,我重新写一本清楚点的。”
“……你要自己写?”祈凤很诧异。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姜朔将书合上,淡定道,“我快看完了,理解不难。”
祈凤:“……”
“就算你费那么多功夫写一本新的,于韫也不会看。”
祈凤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变得多难看:“他就是个混……混日子的,我昨天要给他送两本珍藏的典籍,于韫全给丢进厨房的灶台里了。”
“有这回事?”姜朔闻言也蹙眉:“他为什么要扔你的书?”
祈凤刻意地保持了沉默。
昨天他确实给尹隋送过书,也确实是“珍藏的典籍”。只不过两本书叠起来快要到小腿高度,封皮覆满了擦不gān净的灰尘,一本是九华门规细则两千条,一本是历代犯错被逐出师门的带罪弟子记载。
把书递给尹隋的时候,祈凤的神情堪称温柔如月:“师弟,这两本书是师尊命我带给你的,让我督促你谨言慎行,守好九华弟子的规矩。”
他微微加重了语气,笑着对尹隋道:“以免将来行差踏错,惹出门派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