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瑜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巨响,震得他缓不过神来,他茫然望着傅文庭,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傅文庭话中之意,艰涩道:“陛下何故如此?”
他虽未见过冷云麟,却听说他bào君之名,若非得了武将支持,恐怕早就被弹劾退位。
要他嫁给狗皇帝,他还不如提剑与他同归于尽!
“他便是想对我们动手了。”傅文庭叹道,“可他偏用了这招!”
前朝有位皇帝,倾心一绝色男子,不惜与天下作对,终究是将他风光娶回后宫,成了男后,此后更是数十年恩宠不断,国力也蒸蒸日上,百姓们渐渐也见怪不怪,对娶男妻一事并不反对。
本朝开国皇帝更是,直接娶了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军师,两人一生无后,立了侄子为继位者,也是神仙眷侣。
所以这娶男后自古有之,他反对不得。
傅文庭不再去想,只道:“多说无益,你快去吧,皇帝那边,为父自有法子。”
傅清瑜气的脸都红了,却不能冲动行事,他道:“我若是走了,父亲会被牵连,不若我称病,不信他能硬娶。”
两人正商量着,小厮又在外头禀告:“大人,陛下派了人来宣旨!”
傅清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悬扶住椅背才没摔了,难怪一大早便右眼皮狂跳不止,竟是应在了这里。
看时辰,分明是傅文庭前脚刚下朝,后脚宫里的人就往这里走了!
这王八蛋,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傅清瑜几欲吐血,却只能生生按捺住,傅文庭脸色也难看至极,但父子俩却不能怠慢了,只得出门去接圣旨。
迎接传旨太监到了正厅,摆上香案,傅文庭与傅清瑜更换了服饰,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三月有余,深觉社稷之治必赖乎坤成健顺,中壶久虚,天下难安,朕咨闻傅相有子清瑜,毓秀名门,勤勉柔顺,雍和粹纯,克娴内则,内外治成,今以金册金宝立尔为后,宏开奕叶之祥,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宣读了圣旨,该三叩首谢恩,但是傅清瑜听这圣旨,人都傻了。
这是从哪里东拼西凑来的东西,什么宏开奕叶之祥,这喵的是用来表子嗣的!
他五岁就不做这种文章了!
傅清瑜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惊怒jiāo加,胸中似有什么窜动,喉中一甜,竟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也摇摇欲坠,往前栽去。
傅文庭大惊:“清瑜!”
场面登时乱做了一团。
再说回冷云麟,抱着橘猫在御花园赏jú,今年蟹爪兰开的尤其好,冷云麟对橘猫道:“阿喵,听说傅清瑜品性高洁,喜爱jú花,等他入宫了,朕就将这些jú花都搬到他殿里。”
“你可知这封后旨意是朕辰时初便起来写的,你那会儿正睡着呢。”冷云麟对自己的圣旨颇为满意,“朕将好词都摘抄出来用上了,希望他能感知到朕的诚意。”
“朕还开了私库,挑了十几样东西送过去。”
冷云麟自觉做的十分妥帖,剩下的就是见了人之后,恩威并施了。
他是必定要将傅清瑜收为己用的。
回了正德殿后,冷云麟继续批阅奏折,可是忽然觉得困倦,跟橘猫说了一声之后,便睡着了。
似乎还做了梦,梦里有温和慈爱的声音,说些什么他听不分明,冷云麟只听着,便觉得温暖。
不知是睡了多久,冷云麟醒了过来,下意识就去看橘猫,却见它睡在案牍上的云锦猫窝里,呼吸匀称。
冷云麟削薄的唇勾起,露出一丝温暖笑意,低喃道:“我一直想,阿喵这么有灵性,说不得是哪里来修行的jīng怪,要来度我,若是你将来能化形,我必尊你为皇父,举国之力,助你修行。”
他是真心敬重橘猫,只可惜御医为他诊断过,橘猫如今仿若人六七十岁年纪,恐怕……
日头渐往中天移去,方才去传旨的太监忽然进来禀道:“陛下,傅清瑜在接旨时突发恶疾,口吐鲜血,晕厥过去了!”
冷云麟倏地抬头看去,黑沉沉的眸子极为迫人:“可请了大夫诊治?”
传旨太监琢磨着冷云麟的意思,恭敬道:“奴才瞧着,确实是怒火攻心,至奴才回宫复命,傅清瑜依旧未能转醒。”
“速让太医院医正带宫中所有御医去左相府上,务必要将人治好!”
“奴才遵旨。”
冷云麟在得知消息也猜想是不是傅清瑜装病,总觉得事有蹊跷,因而道:“等等,朕也同去。”
他原想带橘猫一起,可是转头一看,它睡的正好,便吩咐太监仔细照看,换了身衣服匆匆去了。
傅清瑜若是装病还好,若真是真病了,可就坏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