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荣道:“傅相,下官不忍见令公子被宫里那人折去双翼,特意来献计的。”
傅文庭瞬间就明白了,心中哂笑一声,若非是儿子突然醒了,恐怕两人当真是能谈。
可谁让自家孩子不肯退婚呢。
“左大人有何高见?”
“不敢当。”左荣也在看傅文庭的脸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斟酌道,“皇上已经下旨,此事板上钉钉,不好更改,但若他不是皇上了呢?”
“左大人慎言!”
左荣循循善诱:“傅相,咱明人不说暗话,先皇驾崩突然,本就没留下遗诏,这皇位原本就是能者居之,当今不过是钻了空子,但其上位后,嗜杀成nüè,对待手足更是bào戾不仁,三皇子殿下揭露真相有功,却被起关押在大理寺三月有余,找不出什么借口,便说是曾对自己苛待,如今更是qiáng娶令公子,下官实在不忍见此情形,斗胆进言,若傅相肯帮三皇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傅文庭似是被说动了,问道:“如何帮?”
“三皇子殿下在大理寺中被人磋磨,身体抱恙,深感自己曾经不该忽视七弟,以病体手写经书,为陛下祈福,此举感动上苍,降下祥瑞。”
这法子倒是不错,若有他推波助澜,迫于压力之下,冷云麟必定得放人。
“那放了之后呢?”傅文庭继续问道,“国公仍在京城。”
冷云麟即位后,柳晖担心他位子不稳当,仍旧留在京城,带过来的两万边疆军也驻扎在京城外十里处,其中一半是骑兵,若要bī宫,恐怕毫无胜算。
左荣却笑眯眯回答:“殿下早有筹谋,傅相放心便是。傅相品性高洁,只怜惜殿下悔过之情,即便将来殿下事情未成,也绝对牵连不到傅相身上。”
这话说的极为漂亮婉转,看似不愿拖累傅文庭,实则也是并没有完全信任他,因此,核心计划并未说出。
傅文庭神色微变,如果要柳晖离京,必定是因为边疆起战事或是能把人直接扳倒。
但后者不可能达成,毕竟对方有从龙之功,深受新皇器重,那么,就只有前者了。
傅文庭世家出身,自有一番傲骨,通敌卖国之事,他绝不会做,也恐怕也是冷云朝只肯让他帮忙却不让他参与的原因。
傅文庭有些动怒,这冷云朝看起来还不如冷云麟!
先皇究竟生养了一帮什么蠢东西。
但他没有表现出分毫,端起茶杯:“兹事体大,本相需要慎重考虑才是。”
“这是自然。”左荣站起来,拱手行礼,“那下官就不再打扰傅相,先行告辞。”
傅文庭又去看望傅清瑜,罢了,既然儿子喜欢,就帮他一把。
正好可以以此来谈条件。
不知是不是凑巧,没多久就有太监来宣,说是请傅文庭进宫一趟,冷云麟找他有要事商议。
第11章
傅文庭立即更衣,让管家备车,不过来传召的小太监说陛下已经备好了。
在马车上,傅文庭思忖着冷云麟为何忽然叫他入宫,却没什么头绪。
但其实,这与傅清瑜有关。
冷云麟原本自己在想法子,但傅清瑜却叼了一本奏折过来,用猫爪掀开,指着上面的傅文庭三个字拍了拍。
十分擅长解读猫语的冷云麟立刻明白过来:“阿喵是想让我跟左相商议?”
傅清瑜见他如此聪慧,满意点了点头。
自己爹自己知道,他爹虽是有世家根深蒂固的家族思想,却不代表他是昏庸之辈,对于百姓民生,他爹是上心的。
只可惜之前冷云麟对所有朝臣都不假辞色,亦分辨不出谁忠于自己,索性一个都不用,他即位这些日子,朝廷只是勉qiáng运转罢了,大多是沿袭旧制。
也亏他运气好,近日无甚大事,边疆亦是安稳,朝中又有国公柳晖坐镇,暂时稳固。
但这次事情不同,冷云麟若是要处置官员,必定会受到不小的阻挠。若是不动他们,以后冷云麟威严全无,底下人阳奉yīn违,冷云麟也无从分辨。
所以,他必须得有帮手。
这个帮手,傅清瑜就选择了他爹。
依照傅清瑜看来,傅氏如今已是鼎盛,即便不是冷云麟做皇帝,其他人也未必能容下他们。
这天下到底是冷家的,若是冷云麟真与傅氏jiāo恶,只能是两败俱伤,被他人钻空子。
此时,往皇宫来的傅文庭蓦地就打了个喷嚏,外头坐在车辕上的小太监连忙关心问道:“左相大人可有不适?”
傅文庭揉了揉鼻子,回道:“无妨。”
就是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人坑了。
傅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被亲儿子给惦记上了。
冷云麟下意识便有些抵触,今早上傅文庭咄咄相bī,让他险些下不来台,依照他以往做派,完全可以以大不敬治罪,只不过他明事理,又因为傅清瑜昏迷不醒有一丝内疚,因此才没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