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骁这一声师父叫得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连夏思凝都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怎么连大理寺卿这么大的官老爷都认识啊。
赢无月淡定的将裴骁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不错,升了官儿,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五年前,她与裴骁在云城相识。那个时候,裴骁还是大理寺掌管大狱的狱长。
因为他的酒后失职,导致狱中一位重刑犯越狱逃跑。
为了戴罪立功,裴骁向皇帝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将重犯逮捕归案,否则,他以命谢罪。
皇帝允了。
可是,那重刑犯已在狱中服刑30年,所有亲友关系全部断绝,查起来相当的棘手,眼看着时间转眼便至三月之期,裴骁别说找人了,半点线索也没摸到。
一天夜里,他又喝多了酒,满心绝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麻绳,去云城外的小树林里上吊自杀。
赢无月正巧就在这时,打那小树林里路过。
“噗通!”一声,裴骁上吊的绳子断了,刚刚好砸在她马车上。
那个时候,赢无月才发现自己怀孕不久,为了确保之后产子顺利,不被好事者发现,赢泽川便让她隔三差五的跟他离开云城,对外美其名曰,他们是去其它城市义诊。
忽然有人袭击他们,赢无月第一反应便是灭口,刀都掏出来了,却被当时还健在的赢泽川拦了下来。
“璨儿莫慌,此人为父认识。”
就这样,裴骁被赢泽川救了下来。
后来赢无月不仅帮他迅速破了案,还以此案为引,破了两件三十年前的无头冤案,让裴骁一下子从戴罪立功,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当年就连升三极,从七品升到了从四品。
裴骁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硬是红了脸,像个愣头青一样挠了挠头。
“哪有啊,师父你别取笑我了。”
刘夫子看着两人熟络的互动,一张脸变了又变!
以为是找来了帮手,结果,是为对方做了嫁衣!
“裴大人!既然您与赢无月相识,那此案,您来查怕是不妥。”
裴骁再怎么说也是大理寺卿,位居正三品的大员,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刘夫子的声音给他提了个醒,此时此刻,并不是跟赢无月叙旧的好时机。
他飞快看了赢无月一眼,紧接着,脸上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之前冷面阎王的模样。
眉峰一挑,目光刀一样,射向刘夫子。
阴沉着声音:“有何不妥?”
刘夫子闻言一噎。
他是让裴硕叫他爹来,可他怎么知道裴骁竟然认识赢无月,还跟她这么熟。
“老夫也没想到,堂堂大理寺卿居然会认识赢无月这种下三烂的人!还将他认成了师父,老夫有理由怀疑,您会包庇罪犯!诬陷好人!”
刘夫子在顺天书院是资历最老的夫子,也是最有名望的夫子,想要拜在他名下的学子数不胜数,那些学子的祖辈,再大的官他都见过。
是以,根本没把裴骁这个区区大理寺卿放在眼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裴硕参加书院考核的前期,裴骁曾与夫人一起拜会过这位大燕朝有名的夫子,第一面便对他没生出半点好印象。
一身文人的酸臭气,字里行间各种瞧不上他们搞刑狱的。说什么,自己只收资质最上乘的学子,如果裴硕考核不达标,天王老子的儿子来了,他也不收。
要不是他夫人执意要让裴硕拜于他的门下,以他的脾气,连顺天书院都不想让儿子读!
天生我才必有用!夫子狗眼看人低,教出来的学子能有好的就怪了。
来之前,从裴硕小厮带的话里,他便大致了解了此案来龙去脉,如今刘夫子又是如此排斥他与赢无月的关系。
不管他与赢无月关系如何,按他平日查案的原则。
一件事情的发生,对谁最为有利,那个人,就是最大的嫌疑犯!
刘夫子千方百计想要换掉他,那他一定有问题。
“来人呐,给我把刘夫子拿下!”
刘夫子大惊,“裴大人,你要作何?老夫是顺天书院的夫子,是受害者!你为何拿我?”
裴骁冷冷一笑,“我大理寺行事,何需向你一个小小夫子交待!
本官才到,什么情况都没有了解,你一上来,就说本官因为与赢无月相识,不许本官来查案。
你在怕什么?
怕本官查到什么不利于你的真相,你不好销毁证据?”
刘夫子气得鼻子都歪了:“裴大人,你怎可如此说话,老夫怕什么,老夫……”
“那就给我乖乖闭嘴!再多说一句,本官便带你回大理寺,让你在大理寺大狱中说个够!”
裴骁一上来就连消带打的行事作风,震慑了在场所有人。大家顿时明白过来,大理寺,不是燕城的府衙,不是你随便跪一跪,哭着喊喊冤屈就能混过去的地方。最起码,现在这个时候,裴骁才是全场最大的那一位,他说要拿谁,就拿谁!绝不含糊!
众人顿时害怕起来,瑟缩着往后躲,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裴骁命人去马厩中仔细翻查了一遍,包括马厩的食槽水槽,都没有发现混有巴豆。
这说明,下毒之人,并没有将巴豆混杂在食槽和水源中。
能够近距离接触它们的人,变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但裴骁不这么想。
以他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能一口气杀掉这么多马的人,绝不会是个傻子,所以,看似最有嫌疑的人,才是最无辜的。
那养马少年,自他出现伊始,身板跪得直愣愣,动都没有动一下,相比围观的学子,半点害怕的意思也无。
而那些,表面上看起来,与案子最没有关联的人,才是最有嫌疑的人。
曾经,赢无月在教他办案时,说过这么一句话。
“预谋做案并且成功犯案的人,都会被极其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在作案现场徘徊,想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杰作,以此获得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与成就感。”
裴骁目光一蹙,猛得转头看向四周围观的学子们。
鹰隼般锐利双眸挨个从他们脸上扫过。
学子们或害怕,或慌张,纷纷闪躲,不敢直视裴骁的眼睛。
“来人呐,给我把在场所有人全部抓去大理寺,挨个审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