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申姜变成沈玉娘,真是人不人鬼不鬼。
沈夫人接着又说了些别的事,都是辈分和宗族的一些规矩。
申姜再无心听,也不反驳,只一味地应了。
她虽极不情愿入沈氏族谱,但形严势格,根本由不得她选择。
沈夫人叮嘱道,“今日我先把家规与你说了,几日后沈氏会为你开祠堂,到时候你再三跪九叩地拜沈氏的列祖列宗,之后便是沈氏人了。珠娘能不能入宫为妃,还得依仗你多多在陛下-面前说合。”
申姜懒懒说,“不用说,他来者不拒。”
沈夫人意识到申姜在揶揄,脸色寒了寒,“胡言,怎可出言不逊冒犯陛下?看来礼仪和规矩你真得好好学一学。”
申姜性子倔然,沈夫人十分不喜。
沈夫人带申姜到内院女眷们的住处,叫申姜与沈氏众女相识。
沈珠娘是沈家头大的姑娘,她下-面还有两个幺妹,分别叫兰娘,芬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哥哥,平日遛jī逗鸟,通房无数,名叫沈维。
兰娘和芬娘年岁小些,跟申姜又没jiāo情,认定申姜抢了她们大姊的皇后之位,对申姜多有排斥之意。
沈珠娘对申姜一如既往地和气,原来她昨日在秋日宴上说的那般掏心窝的话,并不是冒冒失失说的,而是早知道申姜会被送来认亲。
她拉着申姜的手道,“以后你我就是同一个沈字的亲姊妹了,入宫之后共同侍奉陛下。只要咱们姐妹齐心,相互扶持,他们其他世族王氏、谢氏送再多的贵女来,咱们也不怕,也能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申姜听了,心中更加烦恶。
沈芬娘童言无忌,道,“阿姊,她之前和反贼叶氏订过亲,不gān不净的,凭什么能入宫侍奉陛下?”
沈珠娘立即斥责道,“住口。你懂甚么,长姊说话焉有你插嘴的份?”
神色有些尴尬,和申姜赔礼道,“……对不住,幼妹不懂事,胡说了。”
申姜的眼睑沉沉垂下,无有波澜。
这样的骂声,她都听惯了。
俄顷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沈氏现下是京城第一豪族,饭菜自是极其奢靡,一顿饭就能吃掉万钱。
申姜跟着贺兰粼吃惯了清汤寡水,蓦然食大鱼大肉,肠胃有些不适,吃不到一半就匆匆去了溷轩。
一番折腾,从溷轩出来时,猛然见一个锦衣公子正在女溷轩外,手持一把折扇,笑吟吟地瞧着申姜。
申姜蓦然一惊,随即认出他是沈府的大公子沈维。
“大公子好。”
沈维受宠若惊,讨好似地上前欲扶她,“多礼了,阿娘见你独自一人离席,怕有什么事,才叫我跟来看看的。”
申姜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溷轩周遭幽静偏僻,沈夫人就算要人跟,也得派一个粗使的嬷嬷或丫鬟,哪有派个大男人跟的?
但见沈维油光满脸,浑身尽是富家子弟的膏粱纨绔之气,挑挑逗逗,想是来揩油水的。
申姜垂眸,“多谢公子好心。”
沈维见她态度随和,更是欣喜,凑在左右一路陪着她回去。
他热烘烘地跟她搭话,“玉娘妹妹从前的名字叫什么?听说阿娘给你改了名字。”
申姜道,“从前名字不好听的,不要问了。”
沈维软声怜惜道,“阿娘说你是我的远房表妹,常年流落在外,刚刚才把你找回来。可怜妹妹这般娇花一样的弱女,一定受了不少的苦。”
申姜听沈维这话,似乎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她的身份。
殊不知沈维是个没心没肺的大嘴巴,沈父沈母怕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乱说,闯下祸事,才隐瞒沈维,只说申姜是流落在外的远房表妹。
申姜顺水推舟,“我初来乍到,两个妹妹都不太喜欢我。”
沈维道,“别理那两个小鬼,她们就是被惯坏了。妹妹你娴静优雅,哥哥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只恨爹娘到现在才把你给找回来,我这做哥哥的心疼……”
他语声渐渐变得婉转挑逗,眼神也不住闪烁,显然是对亭亭玉立的申姜倾慕不已。
原来沈维昨日在秋日宴第一次见到申姜,便惦记上了,派人多番打探她的姓名,却都徒劳无功。
不想今日听说家里来了远方表妹,正是申姜。他深感得来全不费工夫,喜不自胜,见席间申姜去了溷轩,便按捺不住地跟上来。
近看这妹妹,芙蓉如面玉如骨,当真是比远观更令人心痒几分。
他耐不住,伸手就要轻轻攥住申姜的五根柔荑,却被她躲开了。
沈维笑道,“妹妹害什么羞?可定下亲事了吗?你这娇滴滴的样子更惹人喜欢。”
申姜说,“定下了。”
沈维哦了声,面露遗憾,“爹娘选亲事只看中门第和虚名,妹妹天仙一般,嫁给那些个凡夫俗子真是糟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