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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 章

  几天后。

  齐帆紧紧捏着调查资料,眼神一片冰冷,天下竟有这样的父母?

  母亲对他生而不养,远走他方,父亲吸毒成瘾,从小把他当出气筒,在家里总是挨打受骂。

  回到姥姥家快乐的过了十几年,毕业礼那天小舅家遇上车祸,把自己封锁起来,幸好现在走出来了。

  调查资料并没有提及宋景成赠送坠子的事,毕竟这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但从夏木搬离许国伟家,宋景成送出坠子的时间,结合那一晚夏木说的话,齐帆已经推断出大概。

  看来夏木一开始并不知道宋景成就是赠送坠子的大哥哥,所以看到照片才这么惊讶,夏木装作不认识宋景成,可能是不想攀什么关系,但宋景成对于夏木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地位。

  但却被他一句话毁灭了,他说宋景成后悔了。

  齐帆狠狠抽了一自己巴掌,该死的,自己都干了什么?

  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夏木的心有多痛。

  现在能挽回吗?宋景成确实说过那些话,即使现在反口,夏木也不会相信,而且他也不知道宋景成是怎么想的。

  施恩和受恩是完全两回事,受恩方会因为别人小小的帮忙,把对方刻在心里,心里永远有一个角落留给他。

  但施恩者不一样,心理上没有受恩方的负担,也不会想着回报,自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是说宋景成不记得这件事,齐帆是觉得宋景成不会把夏木放在心上,因为宋景成关心的一直是送出的坠子,而不是那个受虐的小男孩。

  如果这件事说开了会怎么样?夏木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不如就这样吧,按夏木说的剧本走,对大家都好。

  离大师出关还剩下几天,夏木肯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宋景成,这一点,齐帆已经不用担心,先把迫在眉睫的事解决掉,以后夏木的人生由他来守护。

  ——

  晚饭后,李半仙在收拾碗筷,夏木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宋景成跳上去,踩着他肚子向上爬,直到双爪顺利搂着他的脖子,猫脑袋搁在他脖子上,跟他一起看手机。

  夏木对于路边的常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他坐着或者躺着,身上肯定得挂着这团橘毛,现在睡觉时,路边已经不满足于蜷缩在他臂弯里,而是直接趴在他胸膛上。

  3公斤多的重量压在胸口,真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慢慢地,夏木竟然习惯了。

  李半仙路过客厅,一人一猫正在打吃鸡游戏,路边不时发出兴奋的喵叫声,胖胖的猫脸老是往他哥脸上蹭。

  如果他有照妖镜,一定给路边照一照,看它是不是一只还没有修炼成人形的妖精。

  李半仙坐在夏木对面:“哥,师父快要出关了。”

  原来快三个月了,涉及到自己的“大事”,宋景成放开夏木,从他胸膛上滑下来,坐在夏木肚子上。

  “嗯!”夏木应了一声,很快退出了游戏,坐起来,顺手捞起坐在他肚子上的胖猫,把它放到一旁。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他。”

  李半仙:“哥,你不讨厌他了吗?”

  怎么老是有人提醒他,夏木有多讨厌他,宋景成听着就觉得心头一颤一颤的痛。

  夏木轻叹口气:“始终是一条人拿命,救了再说。”

  李半仙笑着说:“哥,我就知道你会救他,我哥人就是好。”

  夏木不吃他这套:“行了,马屁拍得这么响,我该怎么做?”

  夏木前几天跟齐帆商量过,现在齐帆应该被宋景阳盯着,所以齐帆不能去,那就只有他能去了,他只需要跟宋景成待七天,宋景成醒来后,他的恩情也还清了。

  “其实很简单,灵墓就在我们家的后院,你跟我回去,在我们家里呆上七天就行了。”

  听上去很简单,不过夏木还是不敢大意,他们约定两日后出发,齐帆已经安排好一队救援队,随时待命,山里信号不好,齐帆给夏木配上卫星电话,夏木直接跟救援队长辉哥联系,一切似乎准备就绪。

  第二天夏木向老赵请了七天假,鉴于夏木最近加班特别厉害,加班时间早超过七天,老赵不情不愿地批准了。

  第三天,夏木和李半仙带上简单的行李,顺带捎上一只猫,踏上了去东市山林的路上,快要到家了,李半仙一路上特别兴奋。

  东市是发展中的的四线城市,这片山林并不算与世隔绝,只是离市区有点远。

  车子驶进山林,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往山上行驶,在这条只能过两辆汽车的小路上,夏木行驶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行驶到这条路尽头时,只见十几户平房稀稀疏疏的散落在小路两旁。

  这位置只到了半山腰,但能通过汽车的路已经没有,抬眼望去,有两条山林小径通往山上,路不宽,两个人并肩的宽度。

  “半仙,在这里吗?”夏木疑问。

  李半仙:“还不是!哥,车子靠边停下吧,我们家还有一段路呢。”

  夏木把车停在树荫下,双肩背上宠物包,李半仙把两人装满行李的背包都背在身上,选了其中一条小径走在前面领路,夏木紧紧跟上。

  刚才汽车一路上来的山路还算平坦,这条小径越走越陡,夏木停下来把宠物包的拉链拉上,以防路边掉出来,宠物包底层有几个大孔,供宠物呼吸用,不怕它闷着。

  宋景成可以通过塑料外层观看到外面的情况,心里感觉踏实了很多,他快能变回人了,快能真正的触摸到夏木,而不再用猫的身体,想起也不禁兴奋。

  夏木的体力很好,跟着李半仙走了半小时弯弯绕绕的山路,气也不喘。

  李半仙背着两个包背,还能一蹦一跳地走,那颗渴望回家的心恨不得双脚装个风火轮,嗖的一声飞回家里。

  一路走过来,除了茂密的树林,没再看见一户人家,李半仙还在一直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木开始有点累,走了一路,除了树木还是树木,他忍不住问:“半仙,还有多久?”

  李半仙转身踢了一脚地上的枯叶,朝夏木说:“哥,快了,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也叫快?他们已经走了超过一个小时了,陡坡走比平地走需耗更多的体力。

  夏木找了块石头坐下,放下宠物包把宋景成抱出来,透透气。

  看着曲折的山路,夏木说:“半仙,休息一下吧。”

  李半仙在夏木身边坐下来,看上去没半点疲倦,夏木喝了一口水后说:“半仙,你平时都不怎么下山的吧?这么远?”

  李半仙也拿出水瓶喝了一口水:“远?不远啊。我去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走的,刚刚停车的地方,有一户老人,他无子无女,我每天下来给他送吃的,送了好几年了,不过前几个月他走了,我就很少下山了。”

  李半仙的性子纯朴,率真,善良,即使在城里住了几个月,也没有被花花世界的多姿多彩迷惑,该上学就上学,该回家就回家,从不在外面多逗留,也不会要求夏木给他买什么高端玩儿,夏木给他的零花钱也从不会乱花,他心性坚定,不易被动摇,这种本性非常难得。

  夏木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说:“半仙,以后我多带你回家,我也知道你想大师了。”

  李半仙高兴坏了,搂着夏木的脖子说:“哥,你就说你最好了,你跟师父,李婶,李叔对我最好。”

  宋景成抬头看着李半仙,真是长不大的臭小子,看在你每天给我洗盆子,给我倒满猫粮的份上,以后我也会把你当作弟弟看待。

  休息了一会,夏木拿起自己的背包背在身上,空空的宠物包单肩背着,朝身边的胖猫说:“路边,你是时候减肥了。”

  长期呆在屋里少运动,每次外出都由夏木用宠物包背着,才走了半小时,宋景成有点气喘呼呼的,这身体不行,太胖了。

  李半仙摇摇头:“哥,路边太胖了,我们村的猫还能爬树呢。”

  爬树?这能多轻盈的身躯才行?这胖墩墩的身体哪里爬得动,树是肯定爬不了的,为了不让人看扁,宋景成撑着一口气把剩下的路走完了。

  山林很大,走了这么久,夏木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当看着前面较平坦的一块山地上,座落着几座石头砌成的平房,夏木知道他们终于到家了。

  在这个除了树木还是树木的出林,霎时呈现在眼里的房子,让夏木的眼睛不再那么疲劳,连身体上的肌肉也顿时放松下来。

  房子有五座,两座较大,另外三座较小,除了大梁、檩条、房门和窗户是木头用的,其余是粗糙的石头加水泥沙石堆砌成墙,屋顶盖上天然石板。

  地面用石头铺砌,屋外还有几个木制的大围栏,养着不少鸡鸭的家禽,另一个围栏里面养着十几头羊,还有几头牛,离开围栏不远处有很大一块菜地,绿油油的青菜铺了一地。

  几个木材搭建的凉亭爬满了各种颜色的爬藤花卉,一个石头彻成的大水池正接着山上流淌下来的山泉水,周围绿树围绕,把猛烈的阳光挡起来,在墨绿的山林中,这一片田园风光让人眼前一亮,家的感觉旋即扑面而来。

  李半仙:“哥,我们到了。”然后朝着几个房子大喊:“李叔李婶,我回来了。”

  其中一座房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身形瘦削,面容清丽,穿着粗布衣的妇人急匆匆从屋里跑出来,眼睛四处张望,最后目光锁在李半仙身上,脸上随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李半仙跑过去:“李婶,我回来了。”

  李婶上前紧紧搂着李半仙,白皙的手掌猛在李半仙后背拍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怕你在城里被人拐了,你师父也是心狠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李半仙被搂得喘不过气来,不过喜悦盖过了身体上的不适:“李婶,我过得很好,我现在有哥了。”

  李婶放开李半仙,看向夏木,夏木向她礼貌地点点头说:“李婶,您好,我是夏木,我是半仙的哥哥。”

  李婶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但随即又归于平静:“全仙说得没错,他说半仙这次下山会带回一位并无血缘的兄长,他会把半仙的下半生照顾得很好,嗯!挺好的,这样我们也没有牵挂了。”

  不过听李婶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他正想安慰李婶,李半仙却抢先道:“李婶,您说什么话呢,你们长命百岁。”

  夏木把宠物包拿在手上,挺了挺背:“李婶,半仙虽然跟我在城里住,但我们以后会经常回来的,江市离东市不过两个小时多的车程,挺近的。”

  不过山路得走两个多小时,加起来,来一趟也得半天。

  李婶走过去握着夏木双手,弄得夏木有点紧张,李婶的手很柔软,不像干粗活的手:“小夏,以后我们半仙就交给你了。”

  夏木:“李婶,半仙是我弟弟,照顾他是应该的。”

  李半仙把背包往屋外的石桌子上一放,坐了下来:“李婶,我哥对我可好了,您别担心,李叔去哪了?他知道我今天回来的呀。”

  山上手机没信号,但李叔平时在半山腰的房子工作,那里是有信号的,李半仙提前两天给李叔打的电话。

  “我在这里呢,你和李婶破镜重圆,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大家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从屋里走出来,皮肤黝黑,城里天气微凉,山上则会更凉一些,夏木和李半仙都穿着两件套,李叔只穿着粗布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剪了一个平头,一副山野樵夫的打扮。

  李半仙马上站起来跑过去:“李叔,您干嘛躲在屋里偷看?”

  李叔名唤李全林,是大师李全仙的弟弟。

  李叔敲了一下李半仙的头:“什么偷看?你们嚷这么大声,我本来在睡觉都被你们吵醒了。”

  李半仙按着被敲打的头委屈地说:“李叔,您能别再敲我头吗?我都18了。”

  李叔又敲了一下:“18又怎么样了?你光着屁股满山跑的时候,我没见过吗?你38了,我也照样敲你。”

  李婶走过来把李半仙拉到身旁:“半仙,你不知道,你李叔天天都在叹气,说半仙在城里会不会被人欺负,这小子这么傻,会不会被人把钱骗了,还想着下山去找你,幸好我拦住了,全仙说过,你都是你的命,遇到什么人都是命定的,我们去了会破坏你的命数,你师父是对的,你看,我们半仙过得挺好。”

  李婶拉着半仙转了一圈,李半仙里衣是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外套一件灰色运动服,配了一条宽松工装裤,还有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头发也理短了,没再留辨子,跟城里的小伙子一样,干净清爽。

  李叔朝夏木走过来,伸出粗糙的大手,夏木礼貌地握上去:“李叔,您好,我是夏木。”

  李叔:“小夏是为后院的人来的吧?”

  夏木点点头,李叔继续说:“希望这事快点解决,始终是人命,想不到我的神棍老哥误打误撞救了人。”

  夏木:“……”

  您老哥真的不是神棍!

  夏木:“真的谢谢你们!”

  夏木真心感谢他们救了宋景成,他曾经的大哥哥。

  李叔:“这没什么,这里简陋得很,失礼了。”

  夏木忙摇头:“不,李叔,您严重了,我觉得挺好的,自给自足,空气也好。”

  李半仙一条手臂搭在夏木肩膀上:“李叔,我带我哥去屋里休息,待会出来帮忙。”

  李婶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好好招待小夏,别的不用你帮忙。”

  李婶抬脚时看见脚边的橘毛团,笑道:“你们把猫也带过来了,这猫....好胖哦。”

  李叔蹲下来瞅了瞅:“让它在山里呆上一个月,保准瘦下来,这里老鼠多。”

  老鼠?宋景成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夏木家里的卫生做得很好,他偶尔见一两只蟑螂,但从没有见过老鼠,那种满身都是病菌的生物。

  李半仙扭头道:“它叫路边,我好像没见过它抓过老鼠,不过我和哥的家很干净,没有老鼠。”

  想到那毛茸茸,脏兮兮,满身携带着病毒的东西,宋景成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且他要在这里逗留七天,七天!

  他拔腿向夏木的方向跑去,只有夏木能带给他安全感,夏木左脚还没有踏进屋里,听到身后悉悉萃萃的声音,刚转过身来,宋景成马上跃起朝他怀里扑去。

  夏木早已习惯他的举动,在家里已经接盘过无数次,双手一伸,稳稳把这3公斤重的橘毛团接住,夏木掂了一下,看来已经不止3公斤了。

  李婶和李叔肆意大笑,李叔还调侃:“这猫太怂了吧,听到老鼠就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