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小和尚抚摸着凌云巨石,眼内充满了追忆之色,巨石上忽的亮起一双眼睛,一只泛着金光,一只透着银芒,恍若来自天外的恶魔,沉声喝问道:“你是谁?”
“目前我还没有度过天劫,你自然感知不到我的气息。”小和尚退开几步负手而立,摸了摸身上的月白僧袍缓缓道:“不知你还认不认得我上的无相佛衣?”
“原来……你是慧海……”石中的声音此刻却变得尖利起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呀。”说罢巨大的凌云石猛地震动起来。
“世上之事,皆有因果。”天道小和尚神色坦然,毫无惧意,悠悠道:“命运使然,无可扭转,越是挣扎得到的下场便会越惨烈。”
凌云石此时慢慢平静下来,但里面却传出哭泣声,哽咽道:“难道爱一个人有错?”
“人有人道,妖有妖路,泾渭分明,无可逾越。”天道小和尚转过身子直面巨石喝道:“就算你俩能再次重逢,终究还是会以悲剧结束,逆天而行之事,就算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可能成功。”
“既然如此,你今日来此又为何?”石头里的金银妖瞳渐渐黯淡下去,就连声音也变得聊赖起来:“难道你也想要陷仙剑?”
“今天我来是想让你帮个忙。”天道小和尚指着幻神说道:“他的本尊陷入幽冥幻境,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能解得开。”
“哈哈哈!”却不想,凌云石再次震动起来,石内响起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堂堂的禅宗‘一线院’首座,竟然还会有求于我这个来自西域的猫精?”
幻神听“一线院”这个名字有些古怪,便朝小和尚露出询问的神色,后者微笑着解释道:“众生为何会苦,皆因心中没有光明,故而才会盲目追求,受无尽的失败、挫折、打击,若能在心中的打开一条缝隙,令一线佛光照进心门从而得见自我顿悟,才能脱离苦海到达彼岸,此院之名便取自那一线佛光之意。”
“禅宗教义,果然高深。”幻神听得不由连连点头,心中大为佩服。
“废话少说。”殊不知,凌云石中却传来轻蔑的冷哼声:“你既有求而于我,不妨先说说帮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天道小和尚走到山崖边望着天空的莹然月色,叹息道:“既然困你千年都无用,不如便还你自由吧。”
“这恐怕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啦。”凌云石内的金银妖瞳再次炫亮起来,恨声道:“当年你不惜以自爆元神来封印我,今天却说什么还我自由?”
“这也是为什么我轮回三世都没有再来找过你的原因。”天道小和尚眼中的惭愧之色渐渐浓烈,憾然道:“我虽历经九世轮回,却还是看不透因果的含义,直到这一次再回来,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百因必有果,善恶终有报的道理,今天我来便是放下了,希望你也能放下。”
“当年好好的南,被你等协助杨广那恶贼覆灭,我为了陛下的安全甘愿被封印,是英杰对我产生爱慕之情这才救我,但你和青松老道的自爆却损我九成妖身,若不是英杰的照顾我早已魂飞魄散。”凌云石里的金银妖瞳越说越气道:“多年之后我的妖身总算稍稍恢复,没想到偷溜出去却遇到道济那疯僧,引下那九天玄雷想要诛杀我,幸亏英杰以陷仙剑引雷于自身,要不然我哪里还能存活于世,这些事是你一句话说放下就可以放得下的吗?”
两仪幻神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估计是当年隋灭陈之战是在三大仙门的协助下完成,张丽华乃是一只西域来的猫妖,不过对陈叔宝却是有情有义,为了陈后主能够继续活命,便心甘情愿的被封印起来,但没想到当年执行封印之术中的皇甫英杰却意外的爱上了猫妖,便在封印的关键时刻反水,天道僧(也是当年的慧海和尚)和青松道人惊怒之下,竟不惜自爆仙体想借此炸死猫妖,但在陷仙剑的护佑下,猫妖还是活了下来。
随后,皇甫英杰带着猫妖隐匿山林间疗伤,直到南宋年间才令其有所恢复,但是猫妖天生爱动不喜静,便偷溜下山玩耍,没想却遇到了罗汉爷济公活佛,双方随即展开大战,无奈猫妖修罗之力强悍,罗汉爷最后只得使出禁术,引动九天玄雷想要诛妖,但此时皇甫英杰赶到,以陷仙剑的风雷之力把天雷引到自己身上。
两仪幻神想到这里,不由张口问道:“那皇甫英杰后来怎么样了?”
“九天玄雷岂是寻常雷电可比?”凌云石里的金银妖瞳也没有丝毫隐瞒,凄声道:“你眼前的这方巨石便是英杰所化,他为保护我不受伤害,用残余的灵力化为巨石,没有天仙或修罗之力根本无法破开。”
说话间,天道小和尚再次用左手按住巨石,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以我现在力量无法破开巨石,但我可以立下誓言,渡劫过后,定然还你自由。”
凌云石内的金银妖瞳闻言却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并不相信对方的话语,只是转问道:“那人难道是你的亲传弟子?”
“与我并无瓜葛。”天道小和尚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却跟我又有无数的瓜葛。”
“不搞清楚其中的关联,一切免谈。”殊不知,对方却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天道小和尚无奈之下,唯有说出当年的月下龙神渡劫,仙门三大掌门联手封印之事,但金银妖瞳的猫妖却死活不肯相信,奚落道:“上古大战之时,妖族灵根皆被断绝,怎么可能有五爪金龙出世?”
天道小和尚却反问道:“世上之事皆无绝对,我也没想到守护幻阵的小妖手里竟有道家至宝。”
“无牙那小子能有什么宝贝?”猫妖却十分不屑的回应道:“布阵之法是我教的,惑神之力是我给的,就连启动阵法的阴亭也是我指点它去找的。”
但是,天道僧的声音却渐渐转冷说:“他手里有天地洪炉。”
“那不是当年青松老道的宝贝嘛”猫妖听得也不由大叫起来:“我记得老道还用那金银环套走了我的玄月刀。”
天道僧漠然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巨石道:“这些事皆因我等而起,不如就一并了结吧。”
“可如今的自由对我来说又说什么意义?”猫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幽怨起来说:“你也说过人妖殊途,我就算找到陛下的转世又能怎样,正所谓,命运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天道小和尚此刻眼中目光大盛,一只一只形状各异,金光灿然的小鼎从他背后浮现出来,头顶处更是升起一颗拳头大的宝珠散发着无上宝光,他指着小鼎和宝珠说道:“我愿助你脱去妖灵,化人魂入轮回,至于你下一世能不能找得到陈叔宝,就只能依靠着命运的羁绊了。”
“这是……”猫妖这回也看傻了,喃喃道:“摩尼轮回珠,九州山河鼎。”
“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帮忙先把殷飞救出来才行,没有他,我渡劫必然失败,没有我,你还得继续待在石头里。”天道小和尚走到幻神身边并肩而立,他个子虽小但气度却一点不输对方,悠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皇甫英杰留下这座凌云石,虽说明着是护你,但暗里还是怕你出去再害人而已。”
猫妖闻言不由沉寂下去,此时山风猎猎而起,吹起天道和殷飞的衣抉,月色之下宛如上古神仙,良久之后,凌云石中传出一声叹息:“救人之法我可以交给你,但你需对月而誓,若有违誓言,必天诛地灭。”
天道小和尚微微一笑走到山崖边,撩起僧袍便朝着月亮跪倒说出大段誓言,最后来到凌云石前,朝着石头“啪啪啪”拍了三下。
石头中的猫妖再次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幽幽道:“幽冥幻阵虽只是一座阵法,但其内却包含着无数奥妙,若进入其中便如同坠入真实的冥界,想要救他必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