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衙牢相见泪涟涟

  心月沿路打听县衙所在,在一位好心人的引领下,陌生街道中穿行,终于来到了衙门。

  茫然的她站立衙门前,好奇观着初见的衙门。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孤单身影现凉意一片。

  眼望县衙,品质屋匾。“明镜高堂“几个大字,赫然显目高悬之。门前俩座威武石狮,庞大物体各塑一方。而衙门两端,一边一衙役。手杵水火棍,肃面挺直而立。

  平生初次见这势仗,心月心中如击鼓般。她站立衙门前,踌躇不敢上前。但想探见冬木的心,又让她鼓起了勇气。

  “官爷,小女前来探牢,请官爷给个方便。”心月怀着忐忑不安,慢慢移步走近衙役。口里尊呼面前衙役,小心翼翼眼色望之。

  俩衙役斜眼瞄她,上下细细打量一番。见她平民穷装扮,一副瞧不起眼神。高昂起头,目空一切。视而不见,不理不睬。

  “官爷。请您…”受了冷待,迟疑片刻,心月陪着笑脸,刚开口才几字。

  “去去去!”一衙役盯她一眼,棍棒朝她一挥,严肃面相,冷漠驱赶道,“衙门重地,闲人远离!”

  眼见此现象,心月蓦然想起,好心引路人的话语,想要探牢不是那么容易,这年头还得破费些钱财。买通了衙役,方能打开此路。

  如若文钱全数打点,她并是身无分文之人。无回家的路途盘缠,也无裹腹歇息之地。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该如何筹全回家的盘缠?

  她又忽然想起,自己会些针线活,可在县里谋个活,积攒点生活所需,筹集回家的路费。心想不管怎样,既然辛苦来了,也要见冬木一面。

  思来想去,为了冬木。她一咬牙拿出钱袋,将仅剩的文钱悉数双手奉上。她满怀期待仰面望衙役。

  俩衙役余光瞟一眼,见钱眼开般眯眼。一衙役喜笑着伸手接了文钱,自往怀中一揣。细问了她要探何人,并引领着她进了衙门。

  心月跟随衙役,满满新奇的眼。威严庄肃的里间,让她大开眼界。素色平光墙面,摆设简单肃然。一路七弯八拐着,直通一条小道。

  道路细窄又延长,空寂无人且无声。越往里行,越显阴冷。听衙役出言,冬木作为重犯,单独关押一处,与世隔绝一般。心月心疼冬木,却又一丝无奈。

  “冬木哥,心月来了。”临近衙牢时,心月激动不已,心里话一句。只是这往衙牢的路上,整个压抑阴沉感觉。心月激动中,又含一丝不安。

  衙牢里昏暗惨戚,空荡荡狭小空间,现阴郁湿气一片。冰凉的地面上,以衣当被的冬木,蜷缩在墙角里。

  头发好似长杂草,乱蓬蓬遮住了眼。他睡得似并不安稳,那表情呈现郁色。

  心月扒着铁栅栏,使劲往里瞅着他。望着眼前这凄惨情形,她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喂喂喂,醒醒,有人来探牢了!”衙役站在牢门前,扯起大嗓门喊着。嘴角一撇,又嘲弄一句,“睡得像猪一样。”

  冬木被这声喊惊醒,身子打了个寒颤。他缓缓睁开双眼,迷迷糊糊望过来。

  衙役站那见他醒来,转身大摇大摆离开。独自去了专属区域,留下单独探牢空间。

  当冬木望见牢门前的心月,他一把掀开身上盖的衣衫。猛一个起身,坐直了身子。仿佛在梦境中般,怔怔的样呆望她。

  “冬木哥…是我…心月来看你来了…”心月泪眼婆娑中,努力挤出一丝笑。

  冬木呆望她良久,仍然疑似在梦中。他揉了揉眼晴,使劲张大眼望。“心月。”唤着她的名字,他笑着笑着,却无声哽咽了……

  他缓缓从冰凉地上爬起,目光直愣愣望着心月,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她走来。

  铁栅栏相隔,脸面凑近面对,四目相对的俩人,此情此景,满满的悲凉。

  冬木脸上少肉,瘦骨脸面触目。眼窝深陷下去,黑眼圈浓浓。可见这牢里的日子,不是人呆的地儿。

  心月脸面贴上凉凉铁栅栏,她一直牢牢望着那张脸。这哪里是那个生龙活虎,五大三粗身强体壮的冬木?眼前憔悴不堪的他,与先前判若两人。

  “心月…你,你咋来了?”过了好久好久,冬木克制波动的心,欣喜轻声问她道。

  “不放心冬木哥。所以,就来了。”心月泪中含笑,是久别的神情。这五味杂陈的心情,道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冬木凝望着她,半晌沉默未语。昏暗的光线之下,他的眼里是绝望。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苦涩对她笑道,“一个将之至死之人。恐怕…这是你我,最后一面。”

  “不!”心月听了这言,恐怖瞪大眼,颤声大叫一声。她拚命摇晃着头,嘴里反复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可怜我那病榻的双亲…冬木不孝!再也不能尽孝敬之举。”冬木仰头闭眼,痛苦的脸面抽动。

  心月见此心酸,不禁泣不成声。她头靠在铁栅栏上,一副无助的神情。

  五大三粗的汉子,慢慢垂下头来。此刻想起病榻的双亲,蓦然眼圈红了。此时伤心的泪水,止不住大颗大颗滴落,落在了黑漆的地面上。

  “冬木哥…别难过…吉人自有天相。你,不会有事的。”心月泪眼望他,心中无尽难受,一个劲安慰他。

  “探牢时间已到!”衙役于此时,慵懒迈步而来,面无表情望俩人,无情大声的宣告。

  心月扒着铁栅栏,舍不得松开手。短短的探牢时间,还来不及说尽。她哭着对冬木道,“冬木哥,我会帮你照顾俩老…你放心!”

  “走了走了。”衙役见心月未动,还哭哭啼啼的,上前朝她摆一摆手,不耐烦催促她道,“快走!快走!没完没了了…真是…”

  “冬木哥。”心月在衙役催促下,一步三回头挪步。仿佛这一离开,并再也难相见。

  冬木泪目望她,无声朝她挥手。他悲恸隐忍着…心月刻骨入心,昏暗里他的面,在她眼中,沉沉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