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娃说到最后一段,实在说不下去了。三个格格,一个后妃,说离宫就离宫了,简单的就像逛大街一样,这样的奇事,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找着格格的信时她还一直怀疑自己眼神不好,这会儿人确实没了,她心里只有三个字能形容自己的心情——见鬼了!
克善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若不是有新月的信件在手,他就要将这事归于自己还魂后的第二大灵异事件。
不管心中觉得如何荒谬,却也不是追究这些根由的时候,赶紧将人找到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而且还需秘密的找,不能兴师动众,毕竟,这事传出去,绝对可以列为爱新觉罗家史上的头等丑闻。
他略一思量,为今之计只能去找乾隆了,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悄然将这事抹平。好在如今事情还没有传扬开,还有挽救的余地。
打定主意,克善起身,朝云娃招手,“别跪了,随本王去养心殿走一趟,等会儿,皇上问你什么,你都老实的答,知道吗?”
云娃吓了一跳,更加跪的结实了,还膝行几步扯住克善衣摆,意图阻止他,“王爷,您要三思啊!格格拐带了皇上宠妃离宫,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您又是上战场,又是下灾区,好不容易挣来了咱端王府的这份尊荣,怎么能轻易就毁于一旦?您再好生想想,有没有其它办法找到格格和香妃娘娘。”
云娃越说越恨,心中对新月的怨愤达到了极致,暗忖:若时光倒流,她摊上以下犯上的死罪也要把新月给绑了,关在屋子里不让出门半步。还有那莽古泰,竟因心中对格格的绮念就轻易背叛了王爷,带格格出宫!当初看上他,真是瞎了狗眼!
克善托起她,继续往门外走,边走边低声道:“后妃失踪,这么大的事,皇上早晚也要知道,不若本王趁事情还未爆发,先行前去领罪,或可将罪责减免一二。皇上乃当世明君,自会明察秋毫,你不要担心。”
云娃见王爷表情平静,如今刀刃都架到脖子上了,步履依然不紧不慢,胜似闲庭信步,心中受到激励,不知哪儿也升起一股子勇气,亦步亦趋的跟上,义无反顾的往养心殿走去。
行至养心殿外二十米处,守职的太监远远看见端重亲王,连忙跪下行礼,并不阻拦。两人畅通无阻的进到内殿,帝王听见太监行礼的响动,已经迎到门边了。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圣安。”克善不待乾隆拉住自己的手,先行跪下见礼,提醒他自己还带着外人。
乾隆一愣,欲牵他手的动作改为伸手去扶他胳膊,将他托起,眼睛朝他身后看去。
云娃被帝王深邃的眼眸一瞥,惊的腿脚就是一软,当即跪拜下去,嘴里问安后连磕了三个响头。因为心中负罪,这头磕的‘砰砰砰’直响,令人听了都忍不住替她叫疼。
克善瞥一眼额头红肿,满脸愧疚难当的云娃,暗忖:这个丫头个性倒是直诚,又忠心不二,值得一用。
乾隆揽住克善肩膀,将他带到自己身旁落座,睇一眼跪下就不起身的云娃,表情不明所以,眼含询问的朝克善看去。
克善从怀里掏出新月的‘离别书’,眉梢微挑,递到乾隆手里,低声道:“新月伙同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把香妃带走了,说是要成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新月的留书,你好好看看吧,里面‘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故事jiāo待的很清楚。”
乾隆闻言皱眉,接过留书一目十行的看完,大力拍击桌面怒道:“人都道长姐如母。这个新月却恰恰相反!平日不照顾你,不替你着想也就罢了,还要处处拖你后腿!为了她的私情竟然还能弃你于不顾,置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她难道就没想过这事出了,对你造成的影响吗?若是常人,朕早把她族灭了!”语气愤愤,颇为自己的宝贝抱不平。
克善莞尔,心中盈满感动,伸手去握他拍击桌面的大掌,反过来温声劝解,“事情已经出了,恼怒无用,找到人最为紧要。”你这么激动,到底是谁姐姐私奔了?
乾隆捏了捏克善伸来的小手,怒气稍缓,朝座下跪着的云娃看去,询问她新月等人这几日的可疑行迹,失踪了几个时辰,带了何物出宫等等细节。
云娃不敢隐瞒,一一据实答话。
第82章搜寻
云娃把新月近来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说清楚了,又把小燕子等人来时说过的可疑的话也一一回忆起来,报与乾隆知道,不敢稍有遗漏或隐瞒。
“可都听清了?听清楚了便都去找人,切莫声张!另外,四个女人无故消失在内宫,这件事怎么发生的?即刻递一份折子上来解释清楚!”
待云娃答完,乾隆朝殿中虚空下令,几声应诺相继传来,而后一阵‘簌簌’的破空声,显是刚才殿中有人,如今已经出去了。
克善见状,睇一眼乾隆,颇为不解的问,“奇怪,你这些暗卫不是吃素的,新月等人离宫,定是策划了许久才能成事,怎得你一点风声也没收到?而且,这宫中禁卫难道都是死人?连四个女人都看不住?”
乾隆被克善问的心下讪然,又不能直言暗卫们都被他支出去替他找指婚人选了,只语焉不详的答道:“这个朕也很是奇怪,待他们递上折子就知道了。”
暗卫们倾巢而出,一头寻人,一头去调查此次事件发生的缘由,很快就回来一人,将调查到的情况拟成奏折,呈给皇上查看。
乾隆看完奏折冷笑,递给身旁的克善。克善看完,摩挲自己下颚,暗道这次事件当真是策划的天时地利人和。
小燕子等人早在令常在还是令妃时便从她那里要了一块出宫令牌,谎称遗失,实际上私底下藏匿了。令妃当时觉得这事不大,小燕子正得宠,训斥不得,且她丢三落四是常事,便悄然将这事压下了,让魏清泰另造了一块新的替代。而后,几人又从前御前侍卫福尔康那里要来了内宫侍卫们的换班时辰表,带着乔装成小太监的含香,躲过了重重守备,最后,在福尔康和永琪的接应下,坐上马车,扬扬手中令牌,便轻易出得宫门,逃之夭夭。
整个计划很简单,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简单,才会出奇的顺利。如今,几人的住处已经被暗卫们重重包围,相关人等都已经被控制起来,只等皇上下令便要处理掉。
“把公主所,漱芳斋,宝月楼里相关人等都清理了,一个不留。”皇女、后妃相携私奔,这是何等的丑闻?乾隆想也不想便要把知情者都清除gān净。
听见皇帝下达的指令,跪着的云娃颤了颤,到底没有开口求饶。这事是她没有尽到职责,该打该杀也是她咎由自取。
克善瞥乾隆一眼,朝云娃指去,“这个丫头是我的心腹,忠心的很,饶了她吧。”
云娃连忙朝他稽首,“不不不,奴婢失职,奴婢该死,不敢承王爷求情!”王爷已经自身难保,何苦再为了她触怒皇上。
乾隆看向地上的云娃,挥手道:“别磕了,既然王爷替你求情,朕便饶了你,出去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娃怔楞,不敢相信皇帝就这样放过了她。
克善见她表情呆傻,轻笑着提醒,“皇上已经饶过你了,还不快起来?以后你就在本王院子里当差,好了,下去吧。”
云娃听见王爷清清朗朗的笑声,连忙醒神,千恩万谢的退下,临走瞥一眼座上尤为默契亲昵的两人,心中大定,忖道:看来,咱家王爷十分得皇上喜欢,这么大的事,皇上一点都没有怪罪的意思。感谢长生天!这次总算没被格格牵累!
待云娃退走,克善俯身凑近乾隆,微眯一双上挑的凤目,曼声道:“香妃那两个回族婢女先留着,我还有用。”
乾隆瞥他邪恶的小表情,心里爱的不行,忍不住伸手去捏他脸颊,笑问,“又打上什么鬼主意了?说说。”
克善拂开他作怪的手,斜睨他一眼,徐徐开口,“含香进宫前就与人有私,一路上私奔七次,定在回疆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不知多少人笑话你呢。如今,她离宫私奔,这事儿,不是咱大清的责任,是回疆的责任,回疆意图欺rǔ咱大清,咱悄然将这事抹了,岂不是吃了个闷亏,白白便宜了他们?听闻回疆物产丰饶,瓜果,玉石,珠宝,huáng金,应有尽有,咱们大清好歹也要他补偿一二不是?否则,依回疆此次对咱们大清的羞rǔ,足够挑起一场战争。”
话落,他扬扬手里新月的留书,挑眉道:“这封信,掐头去尾,留下中间‘你是风儿,我是沙’那段,像不像一封告密信?再将两个婢女叫来,让她们指证香妃私逃,谅其兄长图尔都及其叔父额色伊无甚话可说。”
乾隆略略一想,抱着克善直笑的打跌,刮挠他挺翘的鼻头,戏谑道:“小坏蛋!明明是小燕子等人主谋犯事,拐带了朕的嫔妃出去,你偏要把罪责全载到回疆的头上,还一气儿勒索这么多财物,当真是无时无刻不坠了你敛财神的名头!不过,若不是回疆欺瞒朕在先,也不会闹出这等事来!也好,朕这就密召图尔都和额色伊进宫,商谈善后事宜,顺便让他们派人去找含香,如此,便不用làng费朕的人手了。待人寻到,朕可不敢再要了,就让他们把人弄回去,是放任自流还是乱石砸死,朕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