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中,栖禾忍着腹中剧痛,一步步走向心心念念的家。
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孟家大小姐的自尊和骄傲。她唯一的执念,唯有阿渡而已。
府门被扣响无数声,却无人应答。
“开门,我是孟栖禾——”
不知过了多久,府门终于打开,里面走出个锦服妇人和白净少年。
那是她从小被寄养在外的弟弟,她继母的真正骨肉。
如今为何出现在这里?
栖禾没有心思细想,只是感到隐隐的不安,她恳求道:“母亲,阿渡的事情一定不是真的……求您……”
妇人冷笑:“他做出这种叛国之事,幸而畏罪自杀没有牵连到孟府,如今你还有脸来求我?”
“阿渡不会做这种事!”栖禾喃喃,“父亲,父亲他定是相信阿渡的……”
“你的父亲?托你夫君的福,他已经快要病死了。”
“父亲他……”她疼得已无力支撑,倒在地上,“既知晓戚孟两家的恩怨,为什么还要让我嫁给戚邢?父亲只是把我视为他手中的棋子么?”
“你父亲的为人你应是最清楚的。为孟家还债,这是你的命。”妇人俯视着栖禾,目中带着几分倨傲和鄙夷。
栖禾心中的弦募地一断,半晌她沉沉道:“这些年来,你对我们姐弟二人的关怀,都是假的么?”
“你说呢?我与康儿母子多年不能相见,却要对你姐弟笑脸相迎。我隐忍至今,等的就是这一天。”妇人冷冷瞥栖禾一眼,”你走吧,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今日就当没见过你。孟府,我自会和康儿好好料理的。“
“这府邸还有府中的一切都是我母亲的,怎可假借他人之手……”
妇人的话中交杂着狂喜与狠戾:“那又怎样?你如今已和孟府无半分干系,这整个孟府自然是我的康儿的。”
栖禾看着大门再次紧紧闭上。
身体冷得已无知觉,栖禾看到自己的身下,鲜艳的红色逐渐浸染周围白皑皑的雪,绽放一地血花。
“姑娘、姑娘……你别睡,我带你回家……”
是乳娘赶来了,在唤她,可她却无力应答。
眼角滑下一滴清泪,她的心中尽是无言的悲恸和悔恨,她不甘心啊。
可是眼皮却再也无力支撑,永久地垂了下去……
——
冷。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天,冰冷刺骨。
那种绝望与无助,再次席卷全身。
“姑娘,姑娘,快醒醒!”
耳畔的声音仿佛从天边而来,栖禾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皆是熟悉的一切和乳娘保养得当的姣好容颜。
心悸的感觉慢慢消退,栖禾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
“姑娘前几日大病了一场,烧得厉害,这停下歇了好几天怎得还不见好?真是怪了。”
栖禾听着乳娘的絮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她重生而来的第三日了。
初时重生的狂喜已慢慢冲淡,她如今已然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此时的她刚刚被人从乡下母家接回,即将回让京城和戚邢成亲。阿渡一直生养在孟府,而她却在去年被舅父以长辈思女为由接到乡下暂住。
这一住,便是一年多。除了阿渡,她的父亲和好继母,并未派人前来探望过。
直到前几日,戚府施压说要尽快达成婚事,这才马不停蹄地派人来接她回去。
栖禾想着,却被外面的争执声扰了思绪。
“纪嬷嬷,姑娘正在休息呢,要不您明日再来?”
“起开,这是夫人的命令,你一个老妈子有说话的份儿?”
说在外面的人腾腾地走了进来:“大小姐,我看您病了这么多日也快见好了,夫人有令婚事耽误不得,这行程必须加快,咱们明日继续赶路吧。”
“不急,再歇几日。”
纪嬷嬷已经踏出去的身子忽地转了过来,她没想到一向乖顺的栖禾竟然会出言反对。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栖禾清眸半抬:“纪嬷嬷,我想问问,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呢?”加载中...